愛,就不要想改變他們
文:Birdy
最近討論十分熱烈地多元成家法案中,我們聽到了不同的聲音。除了法條之外,有更多人討論著立法的立意。不論是什麼樣的人,愛,都是我們的根基。
議題的討論從愛開始延伸到平等、成家、幸福及歧視。但當我們在討論愛的同時,是否曾經思考過,到底什麼是愛?
出了錯,愛還能有多少?
作家Andrew Solomon是個同志,他與伴侶擁有四個孩子。有趣的是,他曾長時間探訪一些家庭,試圖從那群外界認為出了問題的孩子家庭中,了解父母們的想法。「我不是在研究所有可能出錯的地方,我研究的是儘管一切看似出了錯,愛還能夠有多少。」Solomon說。會做這樣的研究,或許與Solomon的生命經驗有關。
他的母親曾說:「父母對子女的愛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感情,等到你為人父母才能體會。」這段話在持續影響著他各個人生階段。小時候的Solomon認為這段話是種讚美;到了青春期,他知道自己是同志,大概無法擁有家庭,所以每當媽媽舊話重提,總會令他感到不安。出櫃之後,如果媽媽還是繼續說,他就會發怒。他告訴媽媽:「我是同志,不打算走那條路,請您以後別再提了。」
讓Solomon想法轉變的契機,是在多年前,他為紐約時報撰寫了一篇有關聾人文化的文章。在那之前他一直認為耳聾是種疾病,但在接觸許多聾人戲劇、詩歌、參與不少這圈子的娛樂活動之後,他體會到,聾人是一種文化,這份文化價值與美國文化是一樣的。然而,聾人的父母總是想治好他們的孩子,因為父母聽得見。同樣地,同志的父母如果不是同志,也會要求孩子需要在主流社會表現正常。
Solomon因而了解到,其實身分有兩種:垂直身分與水平身分。垂直身分是從父母到子女,種族、國籍、語言,可以世代相傳;水平身分則是從同輩之間的交流才能體驗到的。不過,人在認同自己的水平身分時,卻需要面對三種層次的接受:自我接受、家庭接受、社會接受。而在任何一種接受中無法得到認同,都會讓人感到沮喪氣憤。
當一名自閉症孩子聽到父母說「我希望我的孩子沒有自閉症。」孩子可能會認為父母的意思是「我希望這個孩子不存在。」甚至以為有別人會來取代自己。這個觀點非常極端,但也指出一個事實:人們要過自己的生活,不希望被治癒、改變或滅絕,他們希望保有與生俱來的天性。
父母如何面對特別的孩子
Solomon講述一段在畸形侏儒症患者的家庭中,媽媽是如何看待、教育自己的孩子克林頓。克林頓的媽媽從小就給他做最好的治療,積極幫助他的學習。後來,克林頓不僅上了大學,他甚至會開車、和朋友到酒吧,與一般人沒什麼兩樣。Solomon好奇,克林頓的媽媽究竟做了什麼幫助他,她回答:「我做了什麼?我愛他,沒別的。」他們是幸福的父母,因為他們看見了克林頓的光芒。
60年代,美國大西洋月刊曾經刊出文章,表示不用對放棄唐氏症兒童感到內疚,因為他們不算是人。無論是唐氏症,或者其他罕見疾病孩童的父母們,都會希望社會對待這群特別的孩子,能有更多理解與接受,但從大西洋月刊這篇文章中,可見「打破歧視,建立理解」,仍然需要很多努力。
幫助成千上萬智障兒童受教的庫克中心創辦人,羅巴茲夫婦,創立起因原本是要幫助自己唐氏症的孩子。Solomon好奇地詢問這對夫婦:會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是唐氏兒?湯姆・羅巴茲表示:「對大衛來說,這個世界的患者之路很難走。但我想,如果世上不再有唐氏兒,會是極大的損失。」這群罕見疾病的父母,始終支持自己的孩子。
但假如孩子就是槍殺案的兇手呢?父母又會怎麼看待孩子?
1999年發生在美國科倫拜高中一起校園槍殺事件,兇手之一的迪倫・柯萊柏德在殺害多名學生與教師後,與共犯一同自殺。迪倫的母親始終認為自己沒扮演好母親的角色,她甚至曾經希望家庭、婚姻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但同時,她實在無法想像沒有孩子的生活會是怎樣。「所以雖然我明白,如果迪倫從未出生,世界會更好,但是我認定那樣對我並沒有更好。」
愛是沒有條件的,但接受需要時間
聽完這些故事,再次讓我們想起Solomon母親說過的話:父母對孩子的愛,是獨一無二的。「愛,理想上是沒有條件的,但是接受需要時間,總是需要時間。」沒有接受的愛還是愛嗎?也許我們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答案,那將會幫助我們分辨出他人所說的愛,是真正的愛,或者只是一些表面、片面的言詞。
「愛是理解的別名。」印度詩人泰戈爾這句話,給了我們更大的思考空間。
本文獲TEDxTaipei授權刊登,原文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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