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信蒼傳道
  
  在台灣的身心障礙大族群中,屬聽障者,依照內政部的分類有聽覺障礙者、聲音或語言機能障礙者,實則分為聽障、語障及聾啞者。「聽障」通常是指重聽者,帶有耳機仍有百分之七、八十左右的聽力,且有百分之八十以下的口語能力;「語障」則是有聽覺卻無法言語者,如腦性痲痺等;而「聾啞者」(或稱為聾人)是聽力損失大於85分貝以上 ,且無法言語者,所使用的溝通語言是無聲的「手語」。

  一般的人文世界裡,言語與文字是人類思考的一部分,也是人際關係中最重要的溝通與傳達方式。對無聲世界裡的聾啞者而言,由於缺乏與人溝通的語言,生活在同樣的社會大環境裡,卻是被孤立隔絕的一群,以致大部份聾啞者的情感與社會觀念陷入停滯狀態。即使在家庭中,也同樣是生活在一個寂靜、孤立、與世隔絕的狀態裡。在台灣的守舊觀念裡,認為「比手話腳」就是不雅的動作,就像是個沒有知識的猴子在耍把戲一樣,因而鄙視手語而不學或沒耐性學,導致聾啞者和父母、家人、鄰居或親戚朋友之間無法有效的溝通。每逢遇有家庭決議或家族重事討論時,身為一分子的聾啞者,總是最後一個被告知的人,甚至是被省略的人。



  然而,當身在聾啞族群中時,就顯得有如龍飛鳳舞般地自由自在,歡樂無比。可見聾啞者雖不能開口說話,沒有一般的口語表達能力,並不代表其腦袋空洞或是智能較低者,只是因為聾啞者的思考領域受到限制,被困在自我的小世界裡。其實,聾啞者所使用的手語,也能抒發自己的情感,雖然沒有嚴謹的邏輯和艱深的文法、模糊的隱喻、或抽象的形式,仍然是個傳遞思想與情感的表達符號,且所表達的意義是直截了當,不會拐彎抹角。其所擁有的表達特質是發自肺腑、清晰透明、毫無掩飾、足以呈現所有內在思緒的語言。

  聾啞者所慣用的手語是屬於一種「視覺性」的語言,含有許多的模仿和臉部表情,以及誇張的肢體動作;因此聾啞者的思考模式是屬於圖像式而非文字性。所以文字性的理解或表達對聾人而言是有其困難度的。那種情形就有如要求一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在其生活的環境中被要求使用英文讀寫有著同樣的道理。因此,若要達到彼此溝通的完整與全面的理解,就必須依賴繁複的面對面手語交談對話,才能從感官中了解彼此的意念與內心世界。

  若是屬於嚴重性的語言缺陷的聾啞者,其所表現的就如美國學者奧立佛.薩克斯所寫《看見聲音》這本書中所說的:
  就是無法理解問題的形式,只會指認眼前環境周邊的事物,思想無法連貫,時間和空間都只侷限在當前,不會製造假設,也沒有層次概化的能力,一般來說,他們的世界觀早已牢牢定型。在詞句或語法的表達層次,都顯得空洞貧乏。」
  通常這樣的聾啞者,是屬於極少和外界接觸者,有些是被家庭保護過度,有些則是未進入啟聰學校受特殊教育,未學習正統手語者,可說是完完全全與外界隔絕的聾啞者。這樣的聾啞者和家人,就會自創一套自屬的溝通手勢,我們稱之為「家庭手語」,外人不一定會了解,都是一些比較簡單的手勢動作,比較沒有較深層的語詞意義。正式的手語則分為自然手語和文字手語。「自然手語」就是目前台灣聾人最普遍使用的溝通語言,主要是透過有義涵的手勢變化、臉部豐富的表情及誇張的肢體動作,所形成的另一種聾人文化語言的表達。而文字手語是照一般人的文字語言逐字打出的手勢,是絕大部份的聾啞者所無法立即了解的「手語」,他們無法抓住這樣的語意,總是似懂非懂的,比較無法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溝通效果。然而自然手語有其最大的缺限,就是語詞過於有限,除了文字書寫不甚通順外,在這號稱知識爆炸的現代文明裡,也會有跟不上知識潮流的現象。

  另外,聾啞者在社會層面上是屬於訊息及知識的傳達上最低落的群體之一。因著認知的能力有限,在所得有限的訊息與知識中,常有被誤導及對文字敘述誤解之處,須要協助者做有效與耐心的不斷重複解釋才能正確接收知識與訊息。

  聾啞者在外觀上和一般的民眾並沒有明顯的不同,一旦開口就顯出他的不同之處。然而在台灣的社會經濟體系裡,聾人卻無法憑藉他健全的外觀和敏捷的應變能力,得到應有的競爭工作能力。在台灣社會的大環境裡,過去對於聾啞群體的教育並沒有有效的政策與規劃,更沒有因材施教的教導法,以致絕大多數的聾啞群體不能公平的得到良好和較高的教育體系,也未能得到高科技知識的學習與訓練,導致眾多聾啞者得不到較高教育的啟發,而埋沒了許多才華。在這個日趨以學歷和證照為重的社會體系裡,聾啞者逐漸失去有利的競爭能力,最終只能從事最基層的勞動工作,而不能參與白領階級的工作領域,致使無法提昇其經濟能力和社會地位。

  明白了聾啞者的各種特殊文化後,就來談談如何與聾啞者的溝通,除了一般人所慣用的筆談、手勢表達、或肢體動作等,都是很好的簡單溝通方式。當然最佳的方式,就是能直接用自然手語彼此溝通了。不管是使用何種方式,最重要的就是要存有尊重與真誠的態度,就比較能有持續溝通的機會。

  使用筆談時,不要用太深奧的字或抽象的語詞,之前有提到聾啞者的思考模式不是文字性的,對於深奧的字和抽象的語詞不易了解;另外也盡量不要使用成語。其次是在筆談時要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否則會被認為沒有誠意說話。與聾啞者溝通時,盡量保持談話完整,不要任意打斷。團體中若有聾啞者在場,不要用手遮住你的臉或口講話;或和別人說話時,也不要用眼睛瞄到聾啞者的身上,會引起不必要的誤解與猜忌。

  總而言之,聾啞者的自尊心是很強的,只要稍微感到不受尊重,就不屑與人交談或交往,所以請以誠意彼此尊重來溝通。不要胡亂比手語,好像猴子耍把戲,一點都沒有尊重的態度。若實在不知要如何溝通時,微笑或簡單的肢體動作也是最好的溝通方式。只要是誠心誠意的溝通方式,都可以彼此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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