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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公司雇用我了!詳細情形回去再告訴妳。掛了!」兒子用有點激動的聲音,用手機通知我這令人振奮的消息。自從兒子裝上第三隻耳朵──電子耳,經過兩年的訓練,已可在電話中和他對話簡單的句子了。

   好不容易申請進入大學,兒子即羨慕同學可以打工賺學費,他也親自遞了幾十次履歷表應徵工作,卻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更別奢望面談的機會了。


   一次次的打擊,幾乎把他的信心擊垮。這個社會終究還是很難接受像他這種有聽力障礙的邊緣人。兒子的人生道上,被上天擺設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石塊,一路走來,顛顛簸簸,如今好不容易才搬開叫做「大學」的這塊石頭,前面又要面對叫做「工作」的巨石。


   這次無意中翻開世界日報求職欄,也是存著僥倖的心態試試看,沒想到會被錄用。原來面談的經理本身也有個聽障的小孩,見兒子上的是頗具知名度的大學,又見他個性開朗樂觀,和三位主考官溝通並無不便之處,結果替兒子打開了工作之門,真要感謝這位經理,他是讓兒子踏入社會的第一個貴人。


   開始工作是在兒子期末考前兩個星期,兒子不敢怠慢,只要公司排出的時間,他不敢因考試而推託,甚至考試前一天他還整天打工,他只能把握空檔上圖書館念書。有時他須摸黑出門上早班,有時大地已入夢鄉,他才做完晚班摸黑進家門。有一天回到家,不聲不響躲進他的房間,我察覺有異,偷偷躲在他房門外偷看,只見他拿著一根針扎進滿是瘀血的手指頭,慢慢放血。那根針像刺進我的心胸,我的心被刺碎了!看他摸黑進進出出,如今又要忍受肉體的傷害,我告訴兒子「太辛苦了!我們不要做這份工作了!」兒子卻說「媽!妳不用擔心,這只是一點小傷,工作雖然有點辛苦,但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份工作,我怎能輕言放棄?妳不是說『勤能補拙』嗎?我一定要努力去做,讓所有的人了解聽障也能做得很好。」兒子再三保證會注意安全,請老媽放心。


   兒子公司規模龐大,產品上千種,公司規定每個員工可以利用每次的打工時間,抽出二十分鐘由電腦上認識公司制度及產品。兒子說在公司,真是讓他大開眼界,獲益良多。


   兒子被分配在園藝部門與百花為伍,因此他學到花花草草的特性與栽種方法。顧客有疑問時,他須詳加解說,兒子是一半靠讀唇,一半靠電子耳去聽,所以與客人的互動,無形中增進他的溝通能力。有時遇到華人顧客,他還須充當中英翻譯員。有的顧客會好奇詢問他有關聽力損失的種種問題,然後鼓勵他。有個客人甚至拜託兒子和他的女兒交往,以期女兒也能懂得刻苦耐勞。工作中有關心、有鼓勵、有成就感,更找回了自信,兒子對工作的熱忱,有增無減。兒子的勤快,也獲得主管與同事的肯定與讚賞。每次兒子打完工回來,我總會問他累不累?他也總會避重就輕,說些打工時遇到的趣事讓我安心,他說得口沫橫飛,展現出他對這份工作的熱愛,也安撫了我的不安。


 


  寒冬的清晨,天幕見不到一絲晨曦,地面鋪滿皚皚白雪,大地一片沉寂。這天是週末,青年學子們大多仍沉睡在暖暖的被窩裡,兒子此時卻已經起床準備上早班,他不讓老媽陪他早起,自己默默準備著,老媽只好躲在房間的窗內目送他出門,看著他開走的車,心疼他的認命,捨不得他的勇於面對異樣的人生。兒子!在媽媽的心目中,你永遠是最優秀的。兒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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