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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幼年的時候,有一次我任性耍脾氣,不肯偕同爸媽進去一個親戚家作客,故意在門口放聲痛哭,抵死不肯跨入對方家門,父親不但沒有當眾責罵我,還溫柔地將我迎面抱起,到親戚家附近的公園散步。
那時,天氣炎熱,混雜著和水與淚水,我依稀記得父親整個臂膀都濕了,仍不停哄著我,直到我沉沉睡去,父親還是沒有領我進入親戚家裡。醒來時,我已經換到母親的懷中。他們輪流抱著我,讓我很有尊嚴地回到自己的家。
不論後來的人生,歷經了多少艱困,我始終記得當時那種擁抱幸福的感覺。世間的不義與背離,都可以完全阻隔在相擁的懷抱之外。天地無情,是風、是雨,懷抱幸福的記憶,卻是永遠的陽光,足以溫暖所有的失意。
談過幾段或長或短的戀愛,許多年以後依然渴望的我才知道,愛情的艱難竟是為了那份擁抱幸福的感覺。要找到喜歡擁抱、享受擁抱、而且在擁抱時能真誠地相互傳遞幸福的對象,是多麼稀有的機遇。
很多情人,不喜歡、或不適應擁抱。理由千奇百怪,天氣太熱、體汗太黏、身高懸殊、感覺不自在...都可以讓一對自稱相愛的情人,放棄相互擁抱的權利。有一位女性朋友,感同身受地向我透露:「我和男友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即使在床上,他也從來沒有擁抱過我。」這真是很深沉的遺憾。
情人、親子、朋友之間,甚至彼此不熟識但心懷善意的人,都是可以親密擁抱的。有一次我在加拿大過新年,倒數計時到整點,街上的陌生人,相互擁抱、真心祝福,令人一生難忘。
多麼希望人生可以靜止在我和你相互擁抱的那一刻。如果不能,請讓我永遠記住當時──擁抱幸福的感覺。
by吳若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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