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離港外遊兩週,回來後得悉過去一段日子有關「粵語是否香港人的母語」這問題引起的爭議頗為震撼。 本來「母語」的基本定義屬普通常識,即「每人最早學習的一種語言,亦即個人首先掌握並用作長久性與人溝通的語言」(註),「粵語」正是「香港人長久以來慣常使用的語言」,而「普通話」卻是「國家制訂和推行應用的統一語言」。 可是不少建制派人士卻意圖掩飾有關政治目的,顧左右而言他,林鄭特首更謹小慎微,不敢踰越中國共產黨訂下的政治規條,含糊的支吾以對。 眾所週知,中國共產黨一直高舉「國家意識」和「民族主義」的旗幟,有意邊緣化,以至壓抑地方特色的方言,以凸顯一尊的「普通話」政治地位,骨子裡其實就是害怕地方色彩的「身分認同」意識增強。 那麼,對於香港特區的粵語特色,中國共產黨怎會手軟而輕輕放過呢?

當前特區官員早已淪落到只求「政治正確」而是非不分的地步。 近年來教育當局的連番大小動作,明裡暗地的政策調整,香港教育漸趨「大陸化」已是不爭的政治現實和事實,豈會是空穴來風呢?  關鍵只是學生家長的認識有多深,廣大教師的能量有多大,可否堅持力抗中國共產黨意識形態對香港教育各個領域的滲透和蠶食。 就「粵語是否香港人的母語」而言,筆者不少教育界朋友已撰文駁斥有關詭辯歪論。 因此,筆者不欲多言贅談,卻藉此借題發揮,說說筆者熟識的本業,即是聽障教育中聾人「手語」和聾人「身分認同」的問題。

平情說來,「手語」並不一定是聾人的「母語」,因為如果聽障兒童在「手語」的語境中成長和學習,從而不斷運用而掌握「手語」,那麼「手語」才可說是那位聽障兒童的「母語」,否則假若健聽父母從小只是以口語/聽覺方法教導聽障子女,其子女根本沒有接觸「手語」的機會,何「母語」之有? 事實上不少聽障人士以口語和聽覺溝通,並不一定懂得「手語」,因此,有「手語」的語言環境存在,才可能有聾人「母語」的現實說法,兩者並沒有必然的關係。

不過,事實的另一面是更多的聾人強調其「少數語言族群 (a language minority group)」的身分,以「聾人文化 (the Deaf Culture)」作為「身分認同」的本位,而「手語」便是他們「身分認同」的明確特色和重要標誌。  在歐美各地,這些聾人以大楷“D”標示“the Deaf”,顯示其信念和立場:他們堅稱「自然手語 (natural sign language)」才是他們的「母語」或第一語言,必須從小便接觸和學懂,作為有效的溝通媒介,從而掌握「書面語」作為第二語言,有助閱讀和書寫。 簡明而言,對於這個族群的聾人而言,「手語」這個溝通媒介是他們必須堅持和捍衛的「身分認同」象徵!

由此論及粵語是否香港人的「母語」問題,筆者以為根本並無爭議可言,因為這不只是語言應用的學理議題,卻是在於香港人對「身分認同」的信念和立場,隱含著的政治訊息:以本土文化意識抗衡當前習帝王朝的大一統國家主義。 更坦率一點說,確認「粵語是香港人的母語」,正是香港人必須無畏自豪的對中國共產黨揚聲表態:「我是香港人!」  這是中國共產黨極不希望聽到而不斷嘗試滅聲消音的,也因此一眾官員一直怯於面對而惺惺作態。

所以,筆者必須一再高呼:我是香港人,粵語是我的母語!
 

註: 中文大學前教授曾榮光(2011)引述Tove Skutnabbkangas界定「母語」的五個標準,其一就是:每人最早學習的一種語言,亦即個人首先掌握並用作長久性與人溝通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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