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有趣手語廣角鏡--莉娜手語工作坊

    九十四年八月底，我飛到費城，為我的交換學生故事寫下楔子。常聽到別人說，留學生涯有甘有苦，但是我在費城的這八個月，甘是多過於苦的（我甚至感覺不出有什麼苦），而且我載著滿滿的收穫回台灣：異國友誼、旅遊、學術、語言、文化等經驗，還外加了五個月的水上芭蕾訓練。我敢說這八個月是我這一生以來最豐盛快樂的時光！

以下我要把這六項經驗一一說給你們聽。

    先來說說學術經驗。在賓大的兩個學期，我總共修了八門課，每學期各四門，大約是台大十二學分的量，這樣的負荷對台大學生來說輕而易舉（幾乎很少人修這麼少課），但卻是賓大大多數學生的修課量。上學期我修了四堂課：美國戲劇、基礎法文上、黑人英語概論、心理學概論；下學期也是四堂課：十九世紀小說、小說的起源、基礎法文下、美國手語。

先來說說上學期的課。戲劇老師很和善，十分寬待我這個外國學生，課堂上我們讀許多表演理論，也欣賞許多作品；法文老師是個擁有天使臉孔和魔鬼身材的波蘭姊姊，上法文課是無比的享受；一星期五堂，加上小班制度和「No English」的全法文學習環境，學習成效比台大的法文課好很多。「黑人英語概論」的授課者是名聞全球的語言學家William Labov，我是慕他的名去修這堂課的，果然名不虛傳，他是個非常和善、極度聰明、博學多聞的教授；這堂課特別的地方在於，每個學生每星期要花兩小時的時間，到費城當地黑人小學當家教，教小朋友閱讀。我真不敢相信我這麼一個外國人居然也可以教美國人讀英文！「心理學概論」當初純粹為興趣而修，沒想到它居然是賓大學生擠破頭的熱門課程，我利用交換學生的特殊身份，輕輕鬆鬆就選到課了；授課者是一位來自澳洲的心理學家，他用幽默、生動、深入淺出的上課方式帶領學生進入心理學的殿堂，光看這門課招收的學生人數有六百人，就可以知道它有多熱門。

再來說說下學期的課。「基礎法文下」延續上學期的法文課，只是波蘭姊姊換成了巴黎姊姊，但是同樣年輕可愛，這學期的法文課仍然是很棒的學術經驗。「十九世紀小說」和「小說的起源」是內容類似的文學課，是下學期主要的課業壓力來源。文學課的教授總是希望學生能有自己的見解，偏偏十九世紀的小說和我們現代的語言大相逕庭，所以課業壓力大的驚人，平均每兩個星期要讀完一本厚厚的小說，報告往往長達十五頁，加上大大小小的作業，每到期中、期末考階段我總是望著日曆倒數我回台灣的日子，當我硬著頭皮完成這些課程後，真的是鬆了一口氣，感嘆自己沒有文學天份。美國的文學課和台灣的文學課十分不同，在台灣，教授總是給你肯定句，而且還幫你在書本上畫重點；在美國，教授總是給你問句，要你自己去把整本書看完、自己想出答案，修完賓大的文學課之後，我很慶幸自己是台大外文系的學生。「美國手語」如同法文，是我非常喜歡的課，上了這堂課我才知道，原來手語也分國籍，美國手語是美國聾啞人士所使用的語言。課堂上，老師定了一個「No Talking」的規則，就像法文課「No English」、英文課「No Chinese」一樣，為了這堂課我還特地去參加了一個聾啞人士的聚會，認識了一群很特別的聾啞人士，見識到他們獨特的文化。這八個月來我有幸親身經歷美國大學上課的情況，得到許多即有趣又寶貴的學術經驗，順帶一是，我還見識到美國大學生的踴躍，在台灣，老師問問題之後班上往往鴉雀無聲，和美國的上課情況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

接下來談談語言的經驗。剛到美國時，我和外國人說話還有點害羞緊張，連點餐也不敢，只敢找熟悉的麥當勞；一開始聽美國朋友說話時，總覺得丟三落四，因為他們講話速度很快，常常含糊不清，又使用很多俚語。幸好一個月後這樣的情形就改善許多了，我開始可以很大方地和外國人說話，也能夠理解他們，在口說方面，速度、流暢度都進步許多，這就是到美國學英語的好處，因為人類有無限的潛能，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很快適應當地語言。在美國學的不僅是英文，由於我常常和香港人、日本人在一起，我也學了許多廣東話和日語，我的日本好朋友甚至教我唱日本童謠，我的大陸好朋友們也常常教我他們的特殊用語，這一趟美國行在語言方面的收穫真的太大了。

旅遊方面，我利用這八個月把從前該去而沒去的地方通通走遍了。我跟著學校辦的旅遊團去了紐約市、華盛頓，寒假時到加州拜訪國中同學，感恩節時到Ithaca（康乃爾大學所在地）拜訪社團朋友，然後我們一起去紐約州的Buffalo City欣賞尼加拉大瀑布的壯觀景色。這些旅遊經驗還不包括我和水上芭蕾隊一起外出比賽—我們去Keuka College（位於紐約州）和Wheaton College（位於波士頓近郊）參加區域大專聯賽，三月時還去Stanford University參加全國大專聯賽（是的，我又去了一次加州）。

既然講到了水上芭蕾，我就來說說這個奇特的經歷。我很喜歡運動，常常和一位日本好友到體育館健身和游泳，有一次我在泳池旁看到賓大水上芭蕾隊在練習，當時我很想加入她們，卻沒有勇氣當面詢問。回到寢室後，我請室友查賓大水上芭蕾的網址，才知道原來水上芭蕾不叫water ballet，叫synchronized swimming，國際上稱作花式游泳；而且賓大水上芭蕾隊不是校隊，只是社團隊伍，她們的網站上寫了三個大大的字：NO EXPERIENCE REQUIRED（不需經驗）。我欣喜若狂地寫信給她們的隊長，隊長迅速回信說我下一次就可以和她們一起練習，就這樣，我成為了水上芭蕾隊的一員。隊長是一位金髮小姑娘，短短的頭髮、帥氣的臉龐、加上爆笑無俚頭式的談吐，很快地她成為了我心目中的偶像。她一肩擔起訓練我的責任，她教我每一個基本動作，讓我能夠跟上其他隊友。我們一個星期練習四次，每次二個半小時，其中一次是陸上練習。由於我半途加入，所以我必須比其他隊員更努力把基本技巧、歌曲和動作在短時間內通通學會，社團加上學業，造成我不小的壓力，但是我不能放棄，因為我知道這會是值得的。水上芭蕾隊是一個純女性社團，與她們一起練習、參賽的過程當中，我觀察到許多美國女性的特別習慣，例如：她們喜愛搖滾樂、排斥抒情樂，她們食量非常大，飯後一定要吃甜點（不管她們的主餐吃不吃得完），而且隨時隨地都要有食物在身邊—美國人體型龐大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些女生對我這個交換學生照顧有加，尤其是教練，她喜歡跟我介紹美國文化、有名的餐廳，最喜歡教我罵人用的美國俚語。我的交換學生生活也可以說是練習水上芭蕾的生活，學期結束時，我們在學校的泳池辦了一場秀，許多台灣研究生來捧我的場，看到他們，我覺得這些辛苦的練習都沒有白費。我忙得很快樂。

除了隊上的美國女孩外，我在賓大最常往來的朋友非亞洲人莫屬了。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來自台灣的交換學生只有我一個，所以我常常和香港人、日本人、馬來西亞等等亞洲國家的交換生在一起，這些朋友是我在異國的最大精神支柱，尤於我們住得近，常常用MSN一吆喝就可以召集大伙去聚餐、遠足、踏青、參加parties，有了他們，我從來不會寂寞。或許是淺意識裡的異國孤單情緒作祟，我甚至覺得他們比我的任何台灣朋友們都要好；事實上，有許多交換學生甚至在美國交了男女朋友，只能說人在異國總是特別孤獨的。

文化方面我有許多體驗。有人說到國外居住總會經過一個文化衝擊的階段，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文化衝擊，頂多就是語言、食物的問題，語言好解決，食物方面就很難了，我一直到現在（回到台灣了）還是不能接受美國食物，我常常暗自抱怨： 為什麼美國食物不是太甜就是太鹹？為什麼用這麼多色素？為什麼這麼油？為什麼份量這麼大？這八個月來我都自己到超市買材料，做三明治、吃cereal、水果，這樣不但省錢，還可以避免不健康的外食，這也是為什麼我是少數到美國還能變瘦的女生。日常生活中，美國和台灣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例如：美國人普遍很胖；美國女生很愛運動，而且她們很開放，在體育館的更衣室裡不穿衣服；和台灣的女生比起來，賓大女生很不會打扮，而且衣著非常不鮮豔，我曾經在街上算過，黑、藍、灰色系的衣著占了百分之九十；台灣政府告訴民眾不要隨意踐踏草皮，美國人則最喜歡在草地上從事休閒活動，野餐、看書、睡覺、聊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曬太陽，和台灣女生是天壤之別。有趣的是，我回到台灣後，也經歷了一段文化衝擊：為什麼台灣這麼熱？為什麼台灣的蚊蟲這麼多？為什麼台北的空氣這麼髒？不過回到台灣也有一段時間了，也漸漸習慣了，美國有美國的好，台灣有台灣的好，至少，台灣的食物是世界第一，在我心目中是如此。

這八個月來，我不間斷地記錄我的生活，做成了一個網頁：

http://homepage.ntu.edu.tw/~b92102089/index.htm

裡面包括交換學生行前準備、賓州大學的介紹、我的交換學生日記…等等，希望能給想要成為交換學生的台大人一些幫助、啟發或激勵，也算是為我這難忘的八個月留下一些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