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07 18:39





這天,兩個陌生人有著相同的目的地。為了完成畢業論文,她到聾啞學院去;而他每週末都會回母校去探望那兒的小朋友。


下車後,他和她一前一後地走。她是個“路痴”,常會迷路。來到十字路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只好問走在前面的他。


“不好意思,先生……嘿,我在叫你,先生…… 沒禮貌的東西!”追前去攔著他的路:“喂!本小姐在叫你,你沒聽到嗎?”


見他比手划腳地,她心裡暗叫:“天啊!太失禮了,他……他耳聾。”


她不懂手語,唯有掏出筆記本寫出問題。


他禮貌地微笑,寫下了:“我正要去那兒,妳可以跟著我。”


瞧他字體優美工整,應該不會是壞人,她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準備論文的那半年,他們常在一起。當時,他在另一所聾啞學院工作,為了幫她,他們常結伴回他的母校。不知從何時開始,某種情愫就在雙方心裡暗暗地萌芽了。她甚至還學了手語。


****


交往後的一年, 她向父母坦白他們之間的事,當時他們極力反對這段手語情緣。父母愛女心切,她能理解,只是自己愛的道路已走得太遠,無法回頭。


直到那一天,他向她比著手語表達自己的想法:“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為甚麼,你不喜歡我了嗎?”


“不是,而是我……我沒辦法給妳過幸福的日子。時間久了,妳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累。”


“可以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幸福,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總之,為了大家好,以後我們就別再見面了!”


她直視他深不見底的靈魂之窗:“是因為我爸嗎?他對你說了甚麼?”


“不是,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妳自己保重。”他沒有絲毫猶豫。


在回家的路上,他回想起她父親傳給他的簡訊:“……懇切盼望你離開小女,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但是你真的無法給寧寧幸福的日子。既然你們無法擁有未來,那麼早點分開對大家都好。我對你的不幸深深地感到難過;但請你原諒為人父母的自私……”


這是他人生裡的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流淚是在小時候,那一年他高燒入院,當時活潑好動、愛唱歌的他被誤診,自此世界變得十分寂靜,像一潭死水。


出院後,看到母親因為愧疚而不斷抽泣,他聽不見但是感覺到那凄慘的哭聲。望著一臉淚水的母親,他不自覺地熱淚眶。


****


夜裡和母親聊起將來:“要是升學太辛苦,就別念了;可別帶個洋女婿回來,媽不會英文。”


“媽咪,我可能這輩子都不結婚了。”


“甚麼?媽可不希罕妳做啥女強人。”


“不是的。”


“還忘不了他嗎?”


她肯定地點了點頭:“走太遠了,真的沒辦法再回頭。對不起,媽。”


“傻女兒,別哭!其實是爸媽對不起妳……”


那一夜知道事情的真相後,她崩潰了,眼淚絕了堤般湧出……


****


時光倏爾而逝,羅寧再踏上這生于斯、長于於斯的土地時,已是兩年後的事。


她投入職場,在雜誌社就職,常要訪問名人。這天,又接到新的任務。


“羅寧,妳會手語吧!妳代替佳倩去訪問沈仁彬,他的書最近登上暢銷書榜首。”


“我?”羅寧驚訝。


“怎麼,有問題?”主編看她一臉茫然。


“沒有……問題。”


“記得問他的感情世界。”


“我們又不是八卦雜誌。”


“喲!小妹妹,妳不知道嗎?聽說他是翻版金城武,我對師哥的八卦最感興趣啦!唉!可惜人無完美,他要是沒失聰該多好!”主編搖頭感嘆。


那次見面後,沈仁彬覺得自己有能力讓她過美好的生活,向她發動追求攻勢。雖然愛的路上走得異常堅苦,但是他們堅定不移的真心打動了身邊的人,得以一起攜手走過無數個明天。


星洲日報/城人小說•文:佩詩•2007.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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