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原標題:於無聲處聽民聲聾人協會副主席於兵連續十年籲放開聽障人士駕車

全國兩會上的全國政協委員、中國聾人協會副主席於兵(右一)和他的手語翻譯。新華社資料圖

  影像館

  面孔

  於兵

  全國政協委員、國家二級美術師、吉林省藝術學院美術師、中國聾人協會副主席、吉林省聾協主席。2003年當選為全國政協委員,當年向全國政協大會提交特殊提案,建議“增加電視字幕以照顧聾人朋友的需要”。後連續十年提交提案,呼籲放開聽障人士駕車。履職14年來,提交的近百份提案幾乎無一不涉及殘疾人尤其是聽障人士。

  早春三月的夜晚格外寧靜,房間內的電視機也已調到靜音,不斷切換的畫面和滾動的字幕正訴說著當天的新聞,電視機前的於兵神情專注。

  時間倒回到2003年,剛當選為全國政協委員的於兵在當年的全國政協大會提交了一份特殊提案,建議“增加電視字幕以照顧聾人朋友的需要”。此後多年,他連續提交這一提案,並堅持在各種場合呼籲,改變後來真的發生了。

  除了這份提案,履職14年來,於兵提交的近百份提案幾乎無一不涉及殘疾人尤其是聽障人士,提案內容包括其就業、醫療、教育和福利保障等各方面。雖然並不是所有提案都能得到滿意答复,但他依然堅持,“只有堅持自己的權利不放棄,那樣才能有希望”。

  唯一的聽障委員

  52歲的於兵擁有好多頭銜:全國政協委員、國家二級美術師、吉林省藝術學院美術師、中國聾人協會副主席和吉林省聾協主席等。這些頭銜之外,他身邊的好友卻說:他就是個憨厚老實、愛管閒事的“熱心腸”。

  1964年,於兵出生於吉林長春一個知識分子家庭。一歲多時,一場大病降臨,因過量注入慶大霉素,他從此喪失了聽力。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無聲世界中的於兵對畫面和色彩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這一天賦被細心的父親發現,經父母引導,他自此邁進繪畫世界的大門,學習素描和中國山水畫。1987年,於兵以吉林省專業課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長春大學特教學院。

  大學畢業後,於兵來到吉林藝術學院幹起了行政工作。對藝術頗有追求的他還成立了自己的創作工作室,研習國畫。

  2003年,一通意外的電話,讓於兵原本平淡的生活從此改變。那一年,他當選為全國政協委員,還是當屆全國政協2000多名委員中唯一的聽障人士。

  開兩會帶手語翻譯

  聽不到外界聲音的於兵,從搞藝術創作到參政議政,兩者之間的跨度究竟有多大?

  手語翻譯咸樹立每年全國兩會期間,都會陪同於兵來到北京參會,兩人搭檔至今已十四年。咸樹立告訴南都記者,最開始的兩年,於兵每晚要花很長時間來學習第二天的議程資料,“當時他對參政議政了解不多,需要補課”。咸樹立指了指窗台茶几上高高摞起的一疊資料冊,“喏,前一晚溫習資料的習慣還是沒有變”。

  除了閱讀材料,於兵在小組會上的發言以及與其他委員交流溝通等,也需要藉助翻譯。雖然用手語完成日常溝通並不困難,但在參政議政時,經常會遇上一些抽象的詞彙,於兵就和鹹樹立想出了一招,先就單個字詞達成默契,再組合成一個個完整的詞組。例如“和諧社會”這個詞,他們約好把“和”、“諧”與“社會”拆開成3個手勢。“'和'是把兩手張開後合在一起,'諧'是兩手交叉上下震動,”咸樹立一邊說一邊演示,“而'社會'這個詞在聾語中本來就有特定的手勢。”

  不僅如此,每年兩會開始前,於兵都會早早準備。他的同事、吉林藝術學院老師趙坤透露,今年兩會前夕,於兵就關於“中國傳統書畫的裝裱與修復”在學院內組織老師和同學展開討論。討論開始前,於兵悄悄遞給趙坤厚厚一沓材料,原來是對中國傳統書畫修復現狀的梳理。做事極度認真,幾乎是認識於兵的人對他的共同評價。

  履職多年,於兵說第十屆全國政協委員萬選蓉給了他很大幫助與指導。因為萬選蓉的孩子也是聽障人士,對他自然多了一份關注,還告訴他如何發言,如何尋找關注點,如何與老委員溝通。

  當選為全國政協委員14年來,於兵的媽媽和愛人都非常支持他。特別是他的愛人,因為也是聽障人士,對聽障人士群體的心聲特別感同身受。於兵的媽媽一開始擔心他當選政協委員後太忙,後來看到他如此執著,不再說些什麼,對他履職也默默支持。

  有份提案一提就是十年

  自當上全國政協委員至今,於兵在兩會上遞交的提案已近百份。這些提案涉及聽障人士生活的方方面面:建議醫院配手語護士,要求機關單位安置殘疾人就業、呼籲提高特殊教育老師待遇,建議規範手語語言等。其中,關於開放聾人駕車的提案,於兵一提就是十年。

  改革開放後,一些具備了經濟條件的聾啞人士也想學車買車,但早些年因國家沒有頒布相關法律法規允許聾啞人通過正規渠道學考駕照和駕駛小車,許多聾啞人士渴望成為“有車一族”的願望一直無法實現。

  於兵從2005年起就在全國兩會上提出相關提案,呼籲開放聾人駕車。在他看來,健全的聽力並非安全駕駛的關鍵要素,更重要的是駕駛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在這一點,聾人往往比健全人做得更好,“社會很多人認為聽障人士不能駕車,甚至認為聽障人士駕車會影響其他車輛和行人安全,這其實是一個認識誤區。”

  2012年10月,公安部發布第123號令修改《機動車駕駛證申領和使用規定》,依據新修訂的《規定》,機動車駕駛證申請者需滿足聽力的要求為兩耳分別距音叉50厘米能辨別聲源方向,有聽力障礙但佩戴助聽設備能夠達到以上條件的,可以申請小型汽車、小型自動擋汽車准駕車型的機動車駕駛證。即聽障人士在佩戴助聽設備後能聽見50厘米外的聲音,且能辨別出聲音是從哪個方向發出來的,體檢合格後就可以申請相關車型的機動車駕駛證。

  這無疑給想要考駕照的聽障人士帶去福音。於兵也是在那一年成功考取駕照,幾年來一次事故都沒發生過。後來,於兵在通過網絡、電話等方式收集聽障人士對《規定》在各地落實情況的反饋中了解到,許多聽障人在學車過程中遭遇各種“門檻”,如難過體檢關、報名時交流受阻等。

  調研中,於兵還發現,很多地區駕考至今未設置針對聽障人的特殊措施,手語服務還不到位,這也是導致聾人考取駕照成功率很低的主要原因。以駕考科目三考試為例,聽障人士考試,如有考官在聾人學員身邊,考試時可隨時用指點或者簡單比劃發出拐彎、調頭等指令。但一些地方的科目三考試為電子語音考試,這讓借助助聽器才勉強能辨識模糊聲響的聾人學員犯了難。

  為渴望被“聽”到者發聲

  今年兩會,於兵再次發出呼籲,要對聽障人設置特殊的體檢、考試和教學規範,盡可能減少聽障人士考取駕照的障礙。“駕車是法律應該給予聾人應有的權利”,談及此,於兵有些激動。

  平時,每有機會去國外,於兵也會特別留意當地對聽障人士駕車問題的解決辦法。據了解,韓國、美國等國都是不以聽力損失程度來劃分,而是以通過駕車考試為標準,“城市裡現在都不讓鳴笛了,明明可以通過反光鏡來判斷後方有無車輛,因此聽音叉的測試方式顯得不太合理。”


  他說,失去了聲音的他們也渴望被“聽”到。他坦言,目前社會上信息交流無障礙服務還不到位,“聽力殘疾與肢體殘疾不同,聾啞人士喪失聽力和言語無法與人進行正常溝通交流,看病就醫、求職、升學諮詢、接受培訓學習甚至打官司都困難重重。”  於兵的微信中,有好多聽障人士發來的消息,有找他反映問題的,也有向他致謝的。問起如何做到十年堅持提出一個提案,於兵說既然自己是2000萬聽障人士的代表就必須站出來,“如果是該屬於自己的權利都要放棄的話,那麼真就看不到希望了。”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關注到聾人群體,認識和了解我們,雖然我們不能聽、說,但經過努力​​也能成為很了不起的人”,於兵說。

  失去了聲音的他們也渴望被“聽”到。目前社會上信息交流無障礙服務還不到位,聽力殘疾與肢體殘疾不同,聾啞人士喪失聽力和言語無法與人進行正常溝通交流,看病就醫、求職、升學諮詢、接受培訓學習甚至打官司都困難重重。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聾人協會副主席於兵

  采寫:南都見習記者衛佳銘馮群星發自北京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莉娜手語工作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