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世運與台北聽障奧運先後熱鬧登場、圓滿落幕,對於行銷城市,提升國家形象,促進國際運動交流有重要意義。另方面,「迎鬧熱」般的表演場面,及如影隨形的政治氣味,也在這兩項運動盛會中,充分展現出來。
運動會原本就具有表演性與政治性,近年變本加厲。北京藉奧運開幕式的超級大秀,誇耀「中國崛起」,讓台灣許多人豔羨不已。世運、聽障奧運在籌備階段,就把「奧運」級的開幕式奉為重要標的,不僅市政府全力以赴,新聞媒體、社會大眾也殷切期待。
高雄世運是以伊東豐雄設計的開口形運動場號召,採螺旋式屋頂,工程經費六十億。開幕式由北藝大團隊策劃,表演內容偏重鄉土元素的再現,不以重量級明星為標榜,閉幕式更強調以港都為中心的南部各縣市全民參與。台北聽奧主場館則利用舊有田徑場改造,行銷策略是把台北放在華人世界的位置,聘請香港天王級歌手為代言人,由北藝大退休教授、著名舞台劇大導演賴聲川操兵,具票房號召力的台中港表演團體與歌手在開閉幕式輪番上陣。
世運、聽奧兩大運動會開閉幕風格不同,都展現強烈的視覺效果,普遍受到好評,也是各界認為世運、聽奧「成功」的主要依據。不過,南北開閉幕式的盛況,未必反映政府首長、媒體與社會大眾重視「表演藝術」的「共識」;至多顯現台灣藝文界舉辦「一次性」活動的功力,以及在媒體與商業機制操作下,主辦者與觀眾看演出的口味愈來愈「重鹹」。表演活動要成為全國焦點,必須為政治人物加分,才能一擲數億而不吝,進而吸引媒體,帶動民眾觀賞的興趣。
此次世運、聽奧碰巧連結在一起,主辦城市又分別由在野黨、執政黨主政,朝野兩黨與北高兩市藉開幕式相互較勁,連對岸也主動或被動軋一腳「鬥鬧熱」,讓運動會話題不斷。中國代表隊能否參加、以何種方式參加?竟關係台灣舉辦國際運動會正當性,也涉及朝野與南北城市對兩岸認知。最後中國選擇在馬總統出席的世運、聽奧開幕式缺席,但仍親疏有別,薄高雄厚台北。在聽奧開幕式中,中國「千手觀音」成重頭戲;閉幕式中,對岸代表隊也「不吝」參加。除了地利人和,「天時」亦為運動會成敗的關鍵,南北兩地舉辦運動會期間,皆曾飽受「天公」的威脅,排演多時的開幕式幾乎功虧一簣,幸好最後逢凶化吉,否則運動會光彩黯淡,主事者的大業也難以成功。
就運動會的屬性來看,世運與奧運或亞運相似,屬一般性的國際運動會。聽奧則屬特殊的運動競賽,與會的運動員皆屬有聽覺障礙者。台北市把「聽障奧運」簡稱「聽奧」,乍聽頗有文藝氣息,但一個「聽」字,究竟是指「聽人」、還是「聽障」,反而混淆視「聽」。聽障者(聾人)的外貌、動作與行為能力與一般人無異,只是聽覺系統與聽人不同,卻常遭受歧視與誤解。聽障奧運的精神在展現聽障運動員超乎常人的自信與堅忍,並藉此打開聽人心裡的另一扇窗,而非激起聽人對聽障者「殘而不廢」的同情。與高雄世運相較,台北聽障奧運更具挑戰性,也有較多環境營造與主題論述的空間。
為了迎接聽障奧運,台北市區到處看到「支持聽障」的資訊,媒體也不斷打出「無聲的力量」。台北人看到市府辦「奧運級」運動會的氣魄,也看到名家主導的「國際級」開幕確實花團錦簇、光芒四射。然而,包括開幕式在內的聽奧活動,與世運或其他國際運動會在性質上差異不大,對「無聲的力量」也著墨不深。雖然節目中增加手語的解說,但這本來就是現代國家盛會應該表現的「無障礙空間」。
聽奧閉幕式功德圓滿,有三千六百人「吃桌」,頗合乎神誕必有祭祀,並演戲以慶、大吃大喝的民俗。但「拜拜」是感謝中元地官赦罪大帝、太陰娘娘,還是何方神聖?似乎不是「辦桌」的每個人都很計較。
(作者為台北藝術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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