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森林樂於2010年成立,一方面希望聾人透過舞蹈提高信心,另一方面提供聾健接觸之橋樑。近乎所有訪問也是這樣形容森林樂(Fun Forest):三位失聰人士-Jason﹑小香﹑Tony憑著喇叭震動強度而數拍子跳舞-失聰變成一個「特別賣點」。究竟脫下「聽障舞者」身分的森林樂又是如何?
字面上,「森林樂」命名已經帶有強烈使命感。Jason解釋,森林因被大樹遮擋陽光而變得黑暗,猶如阻礙聾健人士互相認識。因此,「森林樂」的手語動作猶如一隻小鳥希望飛出森林,以舞蹈作為分享媒界,突破自己衝出障礙。
實際上,成員以自身經歷宣揚永不放棄的精神。因為要感受音樂的震動和重低音,必須配戴助聽器,但同時要承受嘈音轟炸耳朵的痛楚。小香用眼神堅定地表示對跳舞的「熱愛」:即使很辛苦,正因為享受過程,希望表現出「聾人都做得到」的正面訊息。
「覺得佢地無咩特別」
訪問前曾做資料搜集,或在YouTube看過片段,得知他們成立三年且有豐富演出經驗,2011 年更獲亞視邀請拍攝《亞洲星光大道4-跳舞吧!》。我與他們相約在排舞室,心中如「小粉絲」看見偶像真人一樣。與森林樂的排舞老師傑仔做訪問時,他把我「小粉絲」那團火完全淋熄,更直言:「我覺得佢地無咩特別」。已排舞八年的傑仔在當手語翻譯的朋友介紹下,成為森林樂的排舞老師。起初對「聾人」﹑「手語」完全陌生,三年後對這些事的認識仍然「零增長」。
他說,雖然起初接觸森林樂有過緊張,更嘗試閱讀手語書,但後來都「扔埋一邊」。「因為我覺得好似專登做,其實唔需要當佢地咁特別。」他坦言,只當他們普通人,甚至想「佢地遷就番自己」。因為多留意動作和口型,對體形動作的運用會有進步。傑仔憶起,有一次想加入手語元素於舞蹈中,反而弄巧成拙,最終排練時都感到吃力。
現場所見,傑仔只會用簡單手語數拍子。算是「特別待遇」的,就只有歌曲音量比較大,以便他們感受震動而容易數拍子。但他們的練習形式﹑跳舞動作,根本就與普通人無異。即使沒有言語,只要誇大咀型﹑運用肢體語言﹑自創動作或用紙筆寫出,溝通根本不成問題。
森林樂成員以雙手砌成小鳥形象,喻意他們像小鳥一樣飛出森林,突破障礙。
森林樂看香港社會
跳出「森林樂」的舞者身份,他們與一般聽障人士亦需面對日常生活中的不便,當中必然遇到的困難是乘坐交通工具。正因為難以「叫落車」,所以寧可避免乘小巴。小香表示,希望坐在司機後面方便叫站,但有時受制於排隊次序而未能挑選。即使可以先寫紙,再要求其他乘客幫忙,但始終怕麻煩而放棄。另外,他們亦難以向途人問路。Jason笑言,曾試過被人問及懂不懂英文﹑普通話﹑韓文﹑日文……完全沒考慮他聽不到。Tony則建議,可以先拍照,然後向途人展示,問路的成功率則會較高。
聾人學習過程困難重重,Jason憶述,從前沒有手語教學,有時老師一邊寫黑板一邊講書,背對學生令他無法看到老師嘴型。小香較為幸運,有接受手語教學,但有時仍會遺漏。聾人本來在學習進度上已經較慢,假若資質不太聰敏,學習必然會有更大障礙。近年,中大手語及聾人研究中心與賽馬會合作,推出手語雙語共融教育計劃。聾童不但在課堂上看到手語老師的翻譯,更可以與健聽同學一起學習。Jason說:「我自己都想變番小朋友一齊讀。」並寄望聾童將來可得到更美好的發展。
後記:無聲聊天室
是次訪問:既寧靜,又熱鬧。寧靜,是因為全程只有我和手語翻譯說話(有時還有傑仔);熱鬧,是因為我們圍圈坐在地上,就如聊天般完成訪問。我們有時還會鬧出笑話,例如Jason說起讀書時的困難,他曾試過「抄功課」,我即大呼「Jason好曳」。經過解釋後,原來手語翻譯把「借健聽人士筆記嚟抄」,錯誤譯為「借健聽人士功課嚟抄」,Jason即時裝作不忿地澄清:「我無曳!」,場面搞笑。
傑仔說過,森林樂成員加入﹑離開,直至現在只剩三位成員,使他們比以前勤力﹑齊心。因為「認定左」的緣故,使他們更有歸屬感,默契也隨時間變得深厚。例如小香﹑Tony較少說話,隊長Jason便盡量回答。當大家有不肯定的地方,例如為Tony確實學習跳舞的年資作出討論﹑又或者那首難以排練的手語歌名,大家也會一起費盡心神想答案(即使最後是沒結果)。
令人動容的,不是「失聰」的標籤,而是那一股青春的傻勁。
森林樂表演片段:
編輯:方鈺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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