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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目前的啟聰教育都以「回歸主流」為主要的方向,鼓勵聾生到正常學校上課,以增進聾生的口語學習能力。然而,從小就在正常學校讀書,現任職於台中啟聰學校的聾老師岑清美,卻認為啟聰學校才是最適合啟聰生學習的環境。

自幼失聰的岑清美,憑著自己十多年的教學經驗,以及她自己求學時的親身體驗,認為採用口語並用教學的啟聰學校,能夠提供給啟聰生一個最佳的學習、成長環境;因為在啟聰學校裡,啟聰生不會覺得孤單,他們能用手語和老師、同學溝通,老師會為啟聰生做健康良好的心理建設,讓啟聰生能夠充分表達自己心中的感受,在校內認識同伴,與同學成為好朋友,學生的心智都能在心情開朗愉快的狀況下發展健康。




回首自己的求學歷程,岑清美說,當年她沒有選擇唸啟聰學校的機會,只能進入一般學校就讀;她記得當時班上的老師、同學都對她很好,看起來她書讀得不錯,但實際上,她的心裡卻是問題重重。


當時的她發現身邊所有的人都聽得到,她以為整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聽不見,只有她一個聾人與眾不同,以為自己聽不到任何一點訊息是應該的,這令她感到害怕也因此缺乏自信;上課的時候,她聽不到老師說什麼,當然也沒有人會比手語,她都只能呆坐在位子上,她只能很用力的看,很認真的看,除了看,還是看,卻沒有辦法了解。「表面上好像很好,其實心都是支離破碎的。」她用手語表達。


有人認為比手語溝通會使啟聰生過度倚賴手語,阻礙了他們的口語學習能力,但岑清美卻認為,強迫聾人學習口語是一種欠缺了解與尊重的強勢舉動,因為對他們來說口語是單向的,即便是他們學會說話,他們仍舊聽不到,他們無法接收聽覺性資訊,無法完整清楚的知道對方的意思,往往造成彼此的誤解;於是,一般人以為聾人是傻的,笑他們笨。「畢竟聾、聽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請聽人嘗試親身體驗塞住耳朵、封住嘴巴不說話一整天,就能多少體會我們的感受,也能夠了解我們的想法。」她一邊微笑一邊用手語表示。


她記得小時候上課時,老師會認為你不懂是應該的,你懂是因為你聰明,但其實這累積已久的觀念是不對的。岑清美表示:「不懂,是因為沒有提供良好的手語環境讓學習無障礙;懂,是因為不知流下多少淚水和無數不眠夜晚拼命K書換來的成績!」許多的啟聰生就在常人錯誤的觀念下,從來就不被了解,因此心裡感受到很大的壓力,使得情感表達滯礙,甚至連人格的發展都受到扭曲。


因此岑清美認為,啟聰生能夠藉著手語,充分的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感受,讓他們打開心窗,走出心房;就拿她自己來說,二十年後現在的她接觸到了手語,藉著手語能夠和別人溝通,反而喜歡上了手語,也找到了快樂。


岑清美更提出了進一步的概念,她表示,「deaf」是一個專有名詞,意即聾人,是一個擁有其獨特文化的族群;一般人往往認為聾人是一種殘障,這樣的觀念是不正確的,她認為聾人不是殘障,而是一個擁有自己的歷史地位和語言的少數民族,就像原住民一樣,只不過一般人的語言是聽覺語言,而他們的是視覺語言罷了。


她還說這種觀念在國外已經逐漸推廣開來了,美國、歐洲都從這個觀點出發,重新檢討有關聾人在教育、社會地位等各方面的改變,陸續修正政策、法律上的缺失,並且紛紛設置聾人專門學校,不吝惜花大錢創辦聾人最高學府,像是美國華府高立德大學 (Gallaudet University)。除了立法保障手語地位與研究手語經費,政府更從人權精神出發,大力推展全面性手語翻譯社會。


反觀台灣,卻面臨了啟聰學校學生銳減,家長不願意將聾生送至啟聰學校就讀的情形,一些特教班老師家長甚至還禁止小孩學手語、用手語,認為只有學會口語才有希望。岑清美就曾經遇過有家長不顧自己小孩想留在啟聰學校唸書的心聲,即使知道子女的學習狀況糟糕,仍堅持讓小孩唸普通班的例子。她認為有些家長並非為自己的聾子女設想,而是為了顧及面子、怕丟臉,不願意坦誠面對問題。她很感嘆的表示,聾人自己要用的語言卻無法由他們自己來主導決定,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岑清美深切呼籲,希望社會大眾打破聾人是殘障的迷思,給予聾人應有的尊重,了解他們的文化,認同他們的視覺語言,也希望能夠有更多的手語翻譯人員,把手語推廣出去;聾與聽雖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但只要互相包容尊重,一樣能打破隔閡,一同溝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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