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木林一想起兒子的未來禁不住淚流滿面 記者 王宇衡 攝
蘇老師接受採訪,希望司法機關公正調查
同學紛紛問候,希望曉揚早日康復
核心速讀
嵩明縣楊橋鄉白鶴小學校長辦公室,11歲男孩曉揚(化名)小心翼翼地摸摸媽媽段木林的肩膀,使勁抬起她的右手,放在鼻子前聞了又聞,含糊不清地叫了聲:“媽媽……”段木林忍住的眼淚又流個不停,兩個星期前聽不見聲音的兒子還能靠眼睛分清誰是爸爸,誰是媽媽,現在必須依靠氣味來分辨。
兒子突然蹊蹺“耳聾”
這個小學四年級的孩子,5月3日被醫生診斷為混合性耳聾、神經性耳聾後,開始不斷進出醫院。昨天,記者在學校見到曉揚時,感覺他已經完全看不清東西,也聽不清說話,不會挪動腳步,雙手緊緊地捏成一團。父母懷疑是語文老師蘇鳳武過度體罰造成的。對此,蘇鳳武覺得冤枉,稱自己只是用教棍體罰過曉揚的手腳,絕對沒有擰過耳朵,更沒打過腦袋。
5月3日中午,段木林做好飯後,對小兒子曉揚說:“喊你爸爸和姐姐來吃飯。”曉揚竟毫無反應,父親楊自安站了起來說:“媽媽叫你,怎麼不答應?”曉揚頭也沒抬地說了句:“沒聽見。”
夫妻倆疑惑,難道兒子聽力下降了?“怕是要領去醫院做個檢查?”“休假了再去吧。”下午,段木林在幹農活時,老遠聽到曉揚的同學在大喊:“老師說,曉揚的聽力在下降,要你們領去醫院看看。”段木林大驚,和丈夫楊自安帶曉揚到嵩明縣人民醫院檢查,診斷為:雙耳鼓膜充血,混合性耳聾。醫生說,情況比較嚴重,建議立即轉院去昆明治療。
醫生的話嚇傻了段木林,她回想起4月28日或是29日的中午,曉揚回家吃中午飯,姐姐問他耳朵後面為什麼有粉筆灰。曉揚小聲說,是老師揪的,還差點把他從桌子上拎了起來,但段木林不相信,沒放在心上。
3日下午6點,夫妻倆辦轉院手續前,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給校長李慶周打電話投訴蘇鳳武。李慶周昨天接受記者採訪時,承認當時確實接到了楊自安的電話,馬上跟蘇鳳武核實,蘇鳳武稱絕對沒有動手拎過曉揚耳朵,兩人準備一起去醫院看望他時被拒絕。
“老師揪過我的耳朵”
3日晚,曉揚轉到昆明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醫生診斷為:神經受損,神經性耳聾,雙眼神經受損,眼底無光……段木林說,醫生發現曉揚小腿上有3條明顯淤青,就問怎麼弄傷的。一開始兒子什麼也不肯說,後來才告訴醫生是老師打的。“為什麼打,是不是太調皮了?”“不是,是老師欺負人,寫錯5個生字的不打,卻打我這個錯了3個的。”“那老師是怎麼打的呢?”“先是打我的手,我耐不住,就說了幾句,然後打我的腳,我又哭了,又揪住了我的左耳朵。”“力氣大嗎?”“大,差點把我拎了起來。”段木林說,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兒子和醫生之間的這段對話,如果她能早點重視,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據段木林回憶,曉揚每周回到家都要哭著講:“我不讀書了。”她說:“小憨包,咋不讀呢?”“老師打我,瞧不起我,人家錯了5個不打,我錯了3個就打。反正你總是不相信我說的話,總認為老師是對的。”盡管曉揚在耳邊大喊,但段木林依然沒有想過去找老師溝通。昨天下午,蘇鳳武接受記者採訪時,承認段木林從未找到他談過“體罰”的事情。段木林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後悔:“我總覺得他是一個老師,有知識有文化,怎麼打不會太過分。”
曉揚住院期間,蘇鳳武打過兩次電話說要來看看孩子。但曉揚對電話十分敏感,每次電話一響就問是誰打的。
孩子和以前判若兩人
段木林幾乎把曉揚發病前所有笑容燦爛的照片帶在身邊。“他很聰明,也很懂事,笑起來很可愛,兩歲就跟著我在外面開旅社,幫我遞上掃把、拖把。”望望照片,又望望什麼都說不出的兒子,段木林眼淚直流。“雖然我們生活在農村,但是也很注重全面發展,送他學過跆拳道,學過畫畫、遊泳。”段木林說兒子學習成績不好,主要是去年9月1日剛轉到新環境讀書,不太習慣,數學老師上了兩天課後給出了“還不錯”的評價。但現在一切都成了過去,即使把嘴巴貼在曉揚的耳朵邊,他一點也聽不清別人的問話。楊自安說:“昨天晚上,蘇鳳武親口承認用教棍打過我兒子的手和腳。”
醫生說,曉揚的壓力太大,弦繃得太緊了,建議找心理醫生結合治療。眼看著醫療費花了4萬多,兒子不見好轉,找了很多民間偏方也沒有效果,段木林傷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兒子拿不動東西,腳要挪著走;不會自己穿衣服,視力還殘存時,拉著手就知道誰是媽媽,誰是爸爸,誰是奶奶。但現在必須聞半天,才認得出親人。
蘇老師 用教棍打過手掌但從沒揪過耳朵
昨天上午,記者趕到學校時,蘇鳳武不在。校長李慶周解釋說:“我們對這件事情一直很重視,6月1日,蘇鳳武夫妻倆也到過曉揚家探望,雙方談得還是愉快的。昨晚上8點,村委會全體人員和曉揚家人來到學校,要老師包小孩兩個月,12月份以前沒事,就不再追究了。”在李慶周看來,“包好”這個事情談何容易,就沒有達成協議。段木林說,他們的“包好”只是希望老師也拿錢幫忙醫治,不拿的話就交給老師醫,醫好了就把健康的孩子還回來。
下午1點50分左右,蘇鳳武看病回來到了學校。這位有17年教齡的老師,對家長堅持他體罰導致小孩耳聾的事實表示很難過。他說,曉揚學習本不好,轉到班級兩個月後老不做作業,只好採取留堂措施,生詞聽不出用教棍打過手掌。後來,接到曉揚兩個親戚的來電後,沒有再強行留堂,2007年3月份以後再也沒有體罰過他。今年4月,他在課堂上提問時,發現曉揚老走神,好像沒有聽見老師說話,有時又很清醒。“我就把這事跟校長反映了,4月30日那天讓住在他們家隔壁的同學通知他家人,反映一下。5月3日接到家長電話說4月28日打了曉揚時,覺得不可思議,那天學生在楊橋鄉搞師生藝術表演,沒有在學校上課,不可能打學生。”
盡管覺得很冤枉,但蘇鳳武當著校長和曉揚家人的面發誓,他從未揪過曉揚的耳朵,也沒有動手打過頭。發生這事他也很傷心,盡心盡力教學卻是這樣的回報。“我現在懇請司法機關介入,公正調查,是我的事情就由我負責。”
編輯手記
期待水落石出那一天
一個小男孩的聽力視力突然之間幾近失聰,靠摸、靠聞氣味才分得清哪個是爹、哪個是媽,與先前判若兩人,令人震驚和心痛。才11歲就拿不動東西,腳要挪著走,不能自己穿衣服,拉著親人的手聞半天,才喊爸爸媽媽,他早早就嘗到苦難的滋味,讓每一個看到這則消息的人,無不為之心酸、同情和嘆息。
曉揚的父母懷疑這一切都是因為蘇老師過度體罰造成的,理由是,此前曉揚本人和他的同學均有反映,蘇老師曾多次體罰學生,蘇老師也承認拿教鞭打過曉揚。家長的懷疑似乎合理,但體罰能不能導致耳目失聰?二者是不是一定就有必然關係?目前難以下結論,也許曉揚本人和他的同學說的都是實話,可他們畢竟是孩子,孩子的話能不能完全採信值得考慮和掂量。此時此刻,曉揚父母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雙方務必要保持冷靜和克制,避免矛盾升級。
從感情的角度講,我們傾向曉揚和他的家人;從理性的角度講,我們嘉許蘇老師的態度,希望司法機關公正調查,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使受害者得到撫慰和說法,假如真有作惡者,就讓作惡者得以懲罰。(譚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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