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歲的東明相對於聽損者的身分曾相當自卑,21歲時留長髮不是因為帥,是不想被看到戴助聽器,直到2007年以電影《練習曲》走紅,才剪髮面對自己,「大家都知道我了,應該會用不同的角度看待我,以前很在乎別人的看法,但現在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聽不到是事實」,坦言聽障路走得比別人辛苦,為此不願意生小孩,深怕遺傳讓「孩子走我走過的路」。
他因聽障從小就讀啟聰班,國小3年級時媽媽安排他轉進普通班,生活發生巨大改變,他說:「我在特教班,小朋友都不會說話,比手畫腳也很開心,但我一轉過去普通班,我成了外星人、異類,各種霸凌都出來了,罵我是『啞巴』,我很難受,一直在想為什麼大家都討厭我。」
回憶被霸凌過往,有次班上打躲避球,助聽器不能因汗水受潮,他便放在褲子口袋,打完球卻找不到,因為助聽器很貴,他回家不敢告訴媽媽,但媽媽跟他講話都聽不見,母親才知道助聽器不見,「我媽沒有責罵,帶我回學校找,從晚上6、7點找到10點多,才在操場找到,助聽器被同學埋在土裡面」。
但他被欺負也會反擊,還曾跟同學打架,也思考怎麼改變現況,於是他拿掉比手畫腳的習慣,學習正確的發音,他說:「我花了3、4個月,終於交到普通班第一個朋友,居然是靠打架、打躲避球讓同學認同我,因為運動可以培養出友誼,其他小朋友才會發現其實我跟他們也是一樣的,只是話講不清楚。」
雖然進入普通班非常辛苦,但磨礪讓他進步,話越說越好,而不是依賴手語,「我18歲之後,在路上看到以前啟聰班的同學,我發現他的手語越來越好,但他口語完全是小時候的狀態,人的變化跟環境是這麼相關,如果我沒有轉過去普通班,我就不可能在這做訪問,也不可能去拍電影」。
大學辦畢業展時,他找國小老師來看展,聊天時老師說出媽媽把他轉到普通班的原因,「那時候老師去外國觀摩,發現聽障小朋友在普通班上課的成果很棒,回台灣提案給校長,在啟聰班選了我,說服我媽媽半年,媽媽才點頭」,他跟媽媽提起這件事時,媽媽雲淡風輕說:「忘了啦,這麼久的事。」但他仍感激媽媽、老師、校長當初的決定。
聽力受損使他不斷被人貼上「殘障」、「聾人」等標籤,他曾在意他人看法而自卑,「我很受不了別人對我指指點點,或是因為我的發音問我是不是外國人」,所以他留長髮蓋住助聽器,直到拍了電影後,才思考:「我應該讓大家看到我真實的樣子,我聽不到又怎樣,難道正常人就一定正常嗎?殘障是別人給我們的標籤,為什麼要看這麼嚴重。」
他主演果陀舞台劇《悲憫次神的兒女》將於12月14日起於新北藝文中心、明年3月8日起在高雄至德堂演出,他在劇中擔當聽人(聽覺正常的人)與聽障者的橋樑,他笑說:「導演說要把我磨練成更好的演員,我壓力好大,我覺得這是好事。」除了演員身分,他也是辦過多次畫展的藝術家,「看到我畫出來的畫,會發現那些時候我心情很糟糕,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情緒出口」,他創作風格萬千但忠於自己的美女「老娘」系列,和帶著傷痕的男孩「馬丁」系列,都可一窺他內心世界。
至於感情,他坦言已經單身2年,家人也不會催他找對象,婚姻對他不重要,更不敢生小孩,他幼時被判定是發燒導致聽力受損,但他認為過去的醫學不一定精準,「聽力受損有先天、後天,我害怕小孩跟我一樣聽不到,萬一是這樣,我可不想讓他走我走過的路,以前的苦太苦了,我寧願單身,或是有個伴就好」,那現在有無喜歡的人?他沉默一會後才說:「先當朋友,之後再說吧,我相信當朋友比情人更長久。」(張力文/台北報導)
出版時間:00:01
更新時間:08:01
- Nov 12 Mon 2018 19:03
東明相痛遭霸凌終身不生 怕孩子「走我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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