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曾是過去風光一時的王氏企業職員,只要提到王氏領導人以前的事情,他總會不勝唏噓,感嘆不已。

  王翔企業股份有限公司,以前曾經叱吒商界、還可呼風喚雨的,不過由於當時領導人突然死亡,使得整體業績大幅下滑,盈虧連連,在缺乏人才的當下,最後也只好宣布倒閉。

  關於老闆王翔的死法,眾人皆不知其所以然。

  唯有老孫,他看到了,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王翔,平時為人刁鑽小氣,對於公司的經營狀況總是不滿意,儘管已經賺進了大把大把鈔票亦然,總板著一張面孔,在公司裡同事們都暗地叫他為「撲克臉」,對於他甚是不滿,尤其更為大家所看不起的是--他為富不仁。

  何有此說?原因是有次公司裡不知怎地混入了乞丐,一老一少,大概是阿公帶著孫子吧!阿公腳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定是受了傷;孫子全身髒兮兮的,頭上有個傷口,雖已大致復元,但傷口並未完全康復,看起來仍有些潰爛,公司職員阿金連忙拿出個醫藥箱為他們好好治療一番,換來祖孫兩個感激的笑容。

  包紮完後,他們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在公司內四處乞討著,阿公不會說話,應是天生啞了,他在一張紙上寫說孫子害了病,需要錢援助,來日必還,模樣可憐的很,大伙兒哪管他會不會還,紛紛掏出腰包,捐了幾個零錢給他們,有更好心的甚至捐出了幾張大鈔,祖孫一見是感動不已,又是磕頭又是祝福,看的大家心中忍不住要再給他們祖孫倆多捐點錢。

  很不幸的,此時一聲怒吼傳了過來。
  
  「你們在摸魚啊!還不把這對叫化子攆走!」
  
  上司的命令員工哪敢不聽,老孫摸摸鼻子,起了身將祖孫送出,但阿公卻死命拉住老孫衣袖不肯離去,已瘖啞的嗓子含糊不清哭喊著,或許是想再多掙點孫子的醫藥費吧,老孫見狀,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會望著老闆發呆,王翔忍不住,大踏步走了過去,接著一巴掌揮在那阿公臉上,大聲怒斥他快走人,這個舉動讓阿公呆了,同時也讓公司裡的同事全都愣住。  
  
  王翔鼻孔輕哼了一聲,走進自己專屬的辦公室,這時老孫想起自己還有份企劃書沒交給老闆,尾隨跟著進去。只見王翔翹腳坐在椅上,邊翻著企劃案邊搖著頭,隨後順手一丟,把那文案砸上了老孫的臉,叫他回去重寫一份過來,這種輕視人的態度實在過分,老孫面色不免有些不善,嘴中偷偷罵了聲死撲克臉,偏偏這話給耳靈的王翔給聽見了,他不禁勃然大怒。

  「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滾!」 

  被下逐客令的老孫握緊了拳頭,怒目瞪了王翔一眼後,大步走出去公司大門,他也受夠氣了,辭就辭,誰怕誰!正當老孫滿腦子怒氣時,他看見了剛才那對祖孫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阿公還活著,孫子卻已斷氣。

  「阿伯……你孫子……死了?」老孫走上前去。

  「嗯。」

  「怎麼這麼快!」  

  阿公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對啊……怎麼這麼快……」

  看阿公面無表情,老孫識相的離去,臨走前他塞了一筆錢到阿公手裡︰「幫他埋葬吧。」阿公沒有拒絕。

  但也沒有回話。

  翌日,老孫又到公司去,他想將自己的物品帶回家去,順便要把自己的員工證還給他那可惡的老闆,就在他收拾完私人物品,走進老闆的辦公室裡時,不僅裡面一片漆黑,還發現王翔以一種極為奇怪的姿勢縮在椅上--那模樣也很像電影中的定格畫面。

  「王翔?」

  老孫方開口,立即發現自己也跟著不能動了,動彈不得。

  詭異的事情來了,只見王翔的筆記型電腦自動運作了起來,跟以往不同的是,畫面呈現暗紅色,像是乾掉血液的顏色,電腦自行開啟了Word,接著鍵盤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開始動了起來,似乎要表達些什麼。

  「j;6vu;6:n3m6au/6b4。」

  電腦就只打出這些亂碼,其他啥都沒有,完成亂碼後,螢幕突然暗了下來,而辦公室內倏地重新大放光明,當然王翔和老孫也都恢復了行動能力。    
  很怪,這是老孫心中的想法,怪到令人無法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情是真的,就像是場惡夢,事後,他們不約而同的沒有再提起剛才所發生的怪事,老孫只匆忙交了員工證就迅速離去。
  
  隔天,老孫再度來到了公司,他特地早一點來,這次不為別的,他只是單純好奇昨天發生的事情到底是如何解釋,於是又來到了王翔的辦公室,一切情景跟昨天都差不多--只不過是,今天王翔的身體已沾滿血跡,慘死。

  老孫看到這駭人的景象,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這一退倒瞥見角落裡站著兩個人,仔細一看,這不是前天的祖孫倆嗎!他們臉上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兩張冷峻的臉孔,以及拿著已被鮮血污染的刀。

  他們絕對是殺人犯!老孫心裡暗想,愈想愈害怕,轉身就想跑走,不過因為好奇--或者是想找死,因此又轉回身來問了一句。

  「你們怎麼可以殺人?」

  「我們昨天就有警告過了,是他不去避難的。」阿公說著。

  「那你們是?」  

  「閻王派來的,藉化身為普通老百姓來隨機抽樣普查天下眾生,是否仍有道德倫理存在」孫子說著,「沒通過的人要回去閻王殿重修,你通過了,故免罰,他不通過,當然要帶回去。」

  敢情地獄也有學校了,老孫暗忖著。片刻,老孫正想再多問點關於地獄的事情,那對祖孫卻已經消失無蹤,連同王翔的屍體一起遁形了。

  回到家中,老孫突然為自己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沒被勾魂使者帶走,心情放鬆的結果下,他忽然悟出昨天的亂碼是在指什麼,老孫憑著昨天對亂碼的記憶力,對照鍵盤,出來的結果是「王翔:死於明日。」,可憐了王翔,沒能即時挽救自己的性命,就這樣因為為富不仁而死。

  怪不得那阿公當時會講話了,就是勾魂使者演戲也有洩底時啊。

  或許哪一天閻王又興起,再度派遣使者來調查人間,看看人類們是否需要回去地獄重修一番。

  喂,小心點,你是否做了什麼壞事啊?螢幕上有沒有出現亂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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