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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湖南常德市一中 鄧傳輝  時間:2006-4-14 18:02:16  

 


  家長會上我為啞巴父親當翻譯
  夜已晚,同學們早就三五成群地走出了校園,我卻靜靜地坐在操場的石階上,不願離去。一想到家長會的那張通知單,我就不知該何去何從。
  兒時,每當我和父母走在一起,身邊就會有人指指點點,起初,我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逐漸長大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父母是聾啞人,他們只能用手來交流。因為不願看到旁人岐視或同情的目光,所以在潛意識裏我開始回避這個事實。
  記得上小學時有一次下大雨,我剛走到教學樓門口,就看到校門口黑壓壓等著一群家長。所有的同學都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父母,我卻恰恰相反,寧可淋雨回去,也不願父母來接我。不想,父親恰恰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排,望著樓門口的方向。
  當我的大腦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阻止父親的手語時,父親就在看到我後興奮地比劃起來,同時,還伴隨著他咿咿呀呀變調的聲音。
  頓時,同學們驚異的目光齊唰唰投向了我。我卻不敢回頭看,一直跑到離父親大約兩米的地方才停下來。可我的淚冰已伴著雨水流了一臉。那一刻,我真希望他不是我爸爸。
  此後,經常會有同學在我身後指指點點的,甚至有人問我:“為什么你不是聾啞人?……”
  也因此,我心裏非常排斥我的父親母親,人也開始變得孤僻沉默。
  升入初中後,我到了一個新的環境,沒有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聾啞人,更沒有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的,我的心情漸漸開朗起夾。然而,就在我剛剛找回了一點自信時,卻意外地接到了這封家長會的通知單。通知單上寫著,後天,讓我和我父母中的一位到學校來開家長會。一想到我的同學們在見過我的父母後,又將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的,我就感到沮喪極了。
  我不想找個借口讓我的父母回避這次家長會,但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
  這天終於不可避免地來到了。清晨,父親拿著通知單,早早地收拾好東西和我一起前往學校。在去學校的路上,我用手語告訴父親,在家長會上只要聽老師說就行,一定不要發表意見。父親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家長會開始後,老師讓家長發表一下對我們學生的希望。家長們客氣地相互讓著。於是,老師說:那么,還是先從班幹部的家長開始吧。
  就這樣,班長的家長講完話後,老師將目光立即轉到我和父親的身上。頓時,我感到腦中一片空白,失神地呆住了。父親也用手輕輕碰了我一下,尷尬地看著我,眼中流露出一種無助的神情。
  事到如今,我還能怎樣呢。於是,我低著頭站起來,臉憋得通紅通紅的。在老師迷惑的眼神下,我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我父親是聾啞人,他不能說話。”說完後,我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趴在桌子上哭了起夾。
  老師並沒有想到是這種情況。教室裏靜了有一分鐘之後,老師慢慢走到我身邊,輕聲說:“茉兒,對不起,我並不知道……”
  隨後,老師走上講臺誠懇地說:“同學們,人一生中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改變的,比如我們的父母兄妹。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應該正確地面對並勇敢地接受這些現實。茉兒的家長和我們所有的家長一樣,是個稱職的好家長。甚至,他要比一般的家長付出更多,才能換來茉兒今天這么優秀的學習成績!”
  老師的話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心坎上。是啊,我的父母和別的父母一樣疼愛我。他們養育我甚至比別的父母付出的心血更多,也因此更應該有權發表他們的想法。於是,我擦幹眼淚又一次站起來,在老師鼓勵的眼神中拉著父親的手說:“我的父親不能說話,但我能。今天我就來當他的嘴,把他用手語說出的心裏話翻譯給大家!”
  教室裏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我看著父親的手勢說起來。此時一向堅強的父親,眼眶也溼潤了!
  簡評:文章獨特的選材塑造了一位優秀的父親,也通過我的表現的前後對比、變化,寫出了我的成長和對父真摯的愛。

  立  正
  “你說說,為什么一提蔣介石你就立正?是不是……”
  我的話還未說完,那個國民黨軍隊的被俘連長,早又“叭”的一下子來了個立正,因為他聽到我提蔣介石了。
  “你算反動到底了!”
  “長官,我也想改,可不知為什么,一說到那個人就禁不住這樣做……”
  “我看你要陪他殉葬啦 !”我狠狠地說。
  “不,長官,我要改造思想,我要重新做人哪!”那個俘虜連長很誠懇地說。
  “就憑你對蔣介石這個迷信的態度,你還能……”
  誰知我的話裏一提蔣介石,他又“叭”的一下子來了個立正。
  這回我終於忍不住了,一杵子把他打了個趔趄,並且厲聲說:“再立正,我就打斷你的腿!”
  “長官,你打吧!過去我這也是被打出來的。那時我還是個副連長,就因為說到那個人沒有立正,被團政訓處長知道了,把我弄去好一頓揍,揍完了對我進行‘單兵訓練’,他說一句那個名字,我就馬上來個立正,稍慢一點就挨打。有時他趁我不注意冷不防一提那個人的名字就立正,弄得像個神經病似的,可卻受到嘉獎,說這是對領袖的忠誠……長官,你打吧!你狠狠地打一頓也許能打好了呢。長官,你就打吧!俘虜連長說著就痛苦地哭了,而且懇切地求我打他。
  這真怪了!可聽得出來,他連蔣介石三個字都回避提,生怕引起自己的條件反射。不能懷疑他這些話的真誠。
  他鬧得我也有些傻了,不知該怎么辦啦 !
  一九四八年我在管理國民黨軍隊俘虜時,遇到了這么一件事。當時那個俘虜大隊裏都是國民黨軍隊連以下的軍官,是想把他改造改造好使用,未曾想竟遇到了這么一個家夥。
  “政委,咱們揍他一頓吧!也許能揍過來呢。”我向大隊政委請示說。
  “不得胡來,咱們還能用國民黨軍隊的辦法呢?!你以為你揍他,就是揍他一個人吧?!”
   !好家夥,政委把問題提得這么高。
  “那么?”我問。
  “你去讓軍醫給他看看。”
  當時醫護水平有限,自然看不出個究竟來,也沒有啥醫療辦法。以後集訓完了,其他俘虜作了安排,他因這個問題未解決,便被打發回了家。
  事隔三十年,“文化大革命”後,我到河北一個縣裏去參觀,意外地在街上遇到了他。他坐在一個輪椅上,隔老遠他就認出我來。
  “教導員,教導員!”他挺有感情地扯著嗓子喊我。
  他頭發花白,面容憔悴,顯得非常蒼老,而且兩條腿已 壞了。我問他腿怎么壞的,他說因為那毛病沒改掉,叫“紅衛兵”給打了,若不是有位關在“牛棚”的醫生給說一句話,差一點就要他的命啦!
  我想這個我們不許做,也不忍做的,“紅衛兵”卻做了。打斷了他兩條腿,當然就沒法立正了,這倒是一種徹底的改造辦法。於是我有意識地說:“你這輩子,算叫蔣介石給坑啦!”。
  天啊!我非常難過地注意到:在我說蔣介石三個字時,他那坐在輪椅中的上身,仍然向前一挺,做了個立正的姿勢。
  簡評:運用“立正”——這一特定的動作細節,揭露了黑暗政治對人性、人格的摧殘和扭曲

 

 

 

引用:http://fjtct.now.cn:7751/www.ht88.com/article/article_5637_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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