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順聰一提起設計出適合華人聽障者使用的助聽器時,滿是欣喜之情。
記者林進修/攝影




戴上專為華語設計的助聽器,音聲辨識效果明顯改善。
記者林進修/攝影



 



(記者林進修/專題報導)(94/05/31)

  寂靜無聲的世界,靜宓中帶點孤寂,美則美矣,但對於大多數先天或後天聽障的患者來說,這一大片靜,卻是他們朝朝夕夕必須暗自咀嚼的痛,只有仰賴人工電子耳或助聽器來重返有聲世界……


  然而,人工電子耳植入手術必須趕在未滿5歲的短短黃金期為之,稍縱即逝;助聽器雖較無年齡限制,但因製造廠商大都以歐美患者為對象量身訂做,戴在東方聽障者耳朵裡,效果難免打點折扣,讓他們者聽得滿頭霧水。


  「我們為什麼就不能研發適合華人使用的助聽器?」聽多了聽障者的抱怨,陽明大學醫學工程研究所所長楊順聰深感不捨,於是投入至今已逾10年的「華語助聽器補償策略」研究,一頭栽進百音雜陳的紛擾世界中。


  楊順聰說,耳蝸表面那層膜,就像鋼琴的弦線,每個部位又對某個特定頻率特別敏銳,可精密解析出3500個旋律,一旦受損,聽力即明顯下降,優美如和弦般的自然聲音,從此絕響。


  一旦到了這個地步,耳鼻喉科醫師通常會建議患者選配一副助聽器,重新和聲音打交道。「你相信嗎?大多數老人家的助聽器都擺在抽屜裡,不再使用。」楊順聰解釋,這是因為華人的居住環境較擁擠,噪音較多,助聽器難免受到干擾而使功能下滑;更何況,助聽器的主要產地為澳洲及美國,廠商基於商業及文化上的考量,當然會以接收英語為設計重點,華裔患者配戴起來,效果難免打點折扣。


  楊順聰說,聲音和影像不一樣,拍照時,按下快門瞬間,以紅綠藍為主軸的色彩元素,全都收錄在底片上,無一遺漏。反觀聲音則完全不同,一來耳朵只有左右兩個,有先天上的空間限制,很難同時間「抓」到所有訊息;更何況,聲音又受情緒及地域文化的影響,沒有聽完整個句子,很難意會其中的意涵。


  既然如此,楊順聰進一步想了解的是:配戴外國製的助聽器後,華人聽障者聽不懂的到底是什麼?


  楊順聰表示,中文常用辭句多達8 、9萬個,不可能全部拿來測試,為了找到最適合測試的辭句,他們先鎖定「爸爸」、「媽媽」、「老師」等常用的雙字辭,找出4萬多個,接著再秉持音素平衡、音韻平衡及熟悉度等三原則,一個個去挑。


  音素平衡,指的是依日常用語比例,從ㄅㄆㄇㄈ中挑出合適的注音符號來;音韻平衡,則是把雙字辭前後兩個字分出一聲、二聲、三聲及四聲的4個音韻,再一一配對成16個不同組合;至於熟悉度,則以挑選大家都能聽得懂的辭為主。幾經比對後,他們從4萬多個雙字辭中挑出300個,再以每50個為一組,分成6個表,做為隨機測試之用。


  順聰說,既然耳蝸是一套可解析3500個旋律的精密器官,先天聽障者可能整組旋律的解析度都鈍化了,上了年紀的老人,則往往先從高頻的部位開始老化、損壞。為了讓他們聽得更清楚,任何一款助聽器都會擬出一套補償策略,期能讓聽障者的聽力提升到最佳狀態。楊順聰用心挑出6表、300個雙字辭,就是要設計出最適合華人聽障者使用的補償策略。


  一切準備妥當後,楊順聰找來7名有不等程度聽障的陽明大學學生,先安排到台北榮民總醫院耳鼻喉部接受聽力檢測,了解聽力損失程度,據以算出助聽器每個頻帶的放大率,接著再以電腦模擬已經處理過的聲音,當成助聽器模式,讓他們分別聽一組隨機抽樣的華語補償策略雙字辭,以及另一組相同辭句的英語補償策略雙字辭。


  這7名聽障學生分別測試華語及英語補償策略的助聽器後,發覺前者的效果較後者好上5、6成以上,在在顯示為華人量身定做的助聽器,確實發揮預期效果。


  有了初步成效,楊順聰打算下一步將這套華語補償策略軟體放進DSP(數位訊號處理小平台),聽障者將之別在腰際後,只要接上耳機,就可以像配戴助聽器般,更清楚地聆聽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重回有聲世界。


  和聽障者及助聽器接觸久了,楊順聰對周遭聲音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他不免感慨地說,耳蝸上的那層膜,就像一條精密的鋼琴絃,要慢慢彈,才能彈得優美、彈得久;然而,時下年輕人隨身聽整天不離耳,手機又接了又接,形同對耳蝸的長期「轟炸」,聽力不提早報銷才怪!


  有時候,就讓耳根子清靜點吧!


 


看圖學說話?聲音全變調


記者林進修/專題


  「都已經是10年前的事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陽明大學醫學工程研究所所長楊順聰回想起一頭栽進助聽器研發領域的陳年往事,不勝唏噓。


  民國83年前後,楊順聰曾應邀上廣播電台闡述科學平易近人的一面,節目播出不久,他就接到台北市立啟聰學校一位張姓老師的電話。電話那頭,張老師對當時聽障教學方式有很深的期許,一再拜託他想想辦法,看可不可以透過醫學影像模式,呈現出講話時嘴巴內部的變化情形,好讓聽障學生能「看圖學說話」。


  一口答應後,楊順聰先向台灣師範大學特殊教育學系教授林寶貴商借一套圖譜,仔細研究唸著注音符號ㄅㄆㄇㄈ的嘴巴內部細部變化,依分解動作繪製成一張張卡通圖片,再以每秒鐘30張的速度放映。


  這個措施看似創意十足,卻未達預期效果。「我們想得太簡單了。」楊順聰舉「爸」這個字為例,先是以「ㄅ」這個音開頭,再以「ㄚ」音收尾,而難就難在兩個音在嘴巴停留的時間不一,光是抓住音韻的節奏性就很難了,要聽障學生依樣畫葫蘆地照著嘴型唸,更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這些聽障學生大都先天失聰,從來沒有聆聽聲音的經驗,在寂靜無聲的世界裡,對照卡通圖片的嘴巴動作學話,由於沒有聽覺的回饋可供矯正,出口的聲音全變了調,「爸」可以唸成「潑」,也可以唸成「波」,學習效果當然有限。


  深受刺激下,楊順聰毅然停掉原先研究而遠走美國,分別前往聽覺研究重鎮哈佛大學,以及語音辨識雄霸一方的麻省理工學院進修。8個月進修期間,他深感唯有透過助聽器的協助,才能讓聽障者重返有聲世界,因而投入「華語助聽器補償策略發展」的研究,至今不綴。


  如今,此一研究即將告一段落,但楊順聰並不打算歇手,反而要結合更多專家學者,將研究領域擴大到台語及客家話等本土語言,為更多聽障者打開另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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