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女子裘蒂.曼迪(Jodee Mundy)是由聾人父母養大的孩子,她是家中唯一有正常聽力的人,自小便是家庭與外面世界的重要溝通橋樑。
曼迪剛滿5歲時,在超市和媽媽走丟了。店員發現曼迪後將她帶到服務台開始尋人廣播,幾分鐘後無人出現,第二次廣播後依舊無人前來。突然之間,曼迪氣急敗壞的母親出現了,質問她到底跑去哪裡。
曼迪描述:「我當時回答,『可是那位小姐用麥克風廣播了呀』,我的母親看著我嘆氣回應,『我聽不見,你很清楚!』」
那一刻曼迪才真正了解,她的兩個哥哥和父母全聾意味著什麼。曼迪表示:「我看不見他們做不到的事,我只看到他們能做的事。突然之間,我發現兩個陣營,我的家人在一個陣營,聽常人則在另一個陣營,而我腳踏兩個陣營。從那時起,我一直努力讓這兩個世界更靠近並尋找和平。」
曼迪是「聾人的孩子」(CODA),屬於少數族群中的隱藏少數。她形容澳洲手語是她的第一語言,英文才是第二語言,畢竟她的家庭從來沒用英文交談過。
她的家庭屬於聾人文化(Deaf)。聾人社群以大寫字首來描述,他們不認為耳聾是殘疾,反而認為這是種值得驕傲的差異。
曼迪解釋:「這就像『義大利人』的字首會以大寫表示,聾人也認為自己屬於聾人文化。這不是只說我在醫學上失聰,而是大聲說出我是聾人!我比手語、我驕傲、我吶喊,我對我的語言私毫不感到羞愧。」
曼迪家中還養了兩隻失聰貓咪,這種藍眼白貓往往有基因缺陷,容易出現耳聾的情況。曼迪笑稱:「很多聾人都養這種貓,我們流行這樣!」
自小曼迪就是全家人的傳聲筒和翻譯,她經常坐在電視旁翻譯新聞給父母聽。她有時翻譯的事情很簡單,像是預約,但其他則很複雜。她回想:「像是『告訴你爸,接下來兩個月沒工作』,或者『你阿姨過世了』,一個孩子得告訴大人這等大事。」
她進入青春期後,開始厭倦當家庭的翻譯官,她開始對母親大吼:「我不是妳的秘書,要翻譯找別人去。」現在回想起來曼迪也覺得很艱難,她解釋當時她不清楚聾人社群,但她後來透過音樂找到救贖。她喜歡把音樂放得很大聲,不過鄰居會抱怨就是了。
曼迪表示,1980年代聾人服務很有限,只有在喜喪場合才有免費翻譯。她說:「我媽生了三胎,醫院都沒有翻譯人員。你能想像生產時卻不知道醫生在說什麼的感覺嗎?」
手機和網路等新科技打破溝通藩籬,提供前所未有的體驗。曼迪過去從沒辦法打電話跟父母聊天,她說第一次能夠跟家人即時視訊時,她忍不住感動啜泣。
現在,人工耳蝸可幫助聽力受損的澳洲人,大腦掃描聽力測試有助及早治療聽力問題。曼迪歡迎這些科技轉變和醫學發展,但她擔心澳洲手語會因此消失。她說:「澳洲手語有很高風險會在未來二到三個世代絕跡,這會是場悲劇。」
為了保存聾人文化,曼迪創作名為「私事」(Personal)的新劇,4月底在墨爾本演出。曼迪是表演者,她過去七年與哥哥和父母合作。她利用現場表演、超8毫米膠片,以及曼迪以聾人子女為經驗而創作的畫作,敘述她與家人的故事。
曼迪希望觀賞者看過該劇後能理解,她的家庭跟一般澳洲家庭一樣,只不過擁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和語言。她表示:「我們需要主流社會更認識我們的社群、難處、優勢、文化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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