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曉，妳還可以嗎？」小蔚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了笑，臉色有點蒼白。
我還可以嗎？這我也想問。我還可以嗎？也許是吧，雖然我覺得我好像已經在發抖了
。不是這樣的吧，這種感覺，這種方式；我真的認為不該是這樣的。
「楊凱你這個白癡！」卉卉怒罵著他，可是我卻覺得沒關係了。
「凱凱你是笨蛋。」小蔚也罵著他，但我卻真的覺得沒關係了。
逃避，不是辦法啊！
或許我現在可以逃避不面對，但是將來呢？有誰能保證我不會自己去揭這個傷疤？不
會跟上次一樣。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啊。
「筱曉……」楊凱學長從場中央跑了過來，內疚的看著我。
我對他們搖了搖頭，我是該面對的吧！不管如何，將來有一天一定會的，既然我都能
讓傷心的日子提早到來，為什麼不能讓面對的時間提早呢？
我在心裡笑了笑，就今天了吧，剛好趁這個機會。就算我一點也沒有心理準備。
「筱曉，我們，要不要先離開？」小蔚提議著。
「不用了，我沒關係……」我用著很小很小的聲音，這麼回答她。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相信，等事到臨頭時，我會有勇氣的。
「可是妳……」小蔚仍是關心的說。
我搖搖頭，笑了一下。
我想他們是怕我看見他之後，會難過吧？怕我之前所做的忍耐，都會無功而返。其實
我也同樣害怕的，但我還是得面對，不是？
「筱曉，不要這樣，至少不是現在……」卉卉說著，眼神漸漸暗了下來。
「不是現在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我笑著回答，「既然有機會，我就選擇面對吧，你
們，都在不是嗎……」說完，我的淚又無聲的滑了下來。
其實我還是害怕的，在我的心裡。他們知道吧？即使只有臉色蒼白。
「嗯……我們都在。」小蔚看見我又哭了，趕緊摟住我。
「筱曉，加油。」楊凱學長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重回球場。
和小蔚她們坐在一旁，我要自己別害怕。我們三個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球
場裡的人奔馳著。
我的淚已經乾了，什麼時候停的，我沒有注意，重要的是，我想，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
「楊凱。」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我看見了他的身影。他來了，他朝著球場的方向
跑來。我盯著他看，靜靜的，就這樣，什麼也沒說。
小蔚又牽起我的手，我知道她在給我勇氣；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我卻覺得好冷。
「郭翰，好久不見！」看見他來了，剛才球場裡的人都圍向前。記不住是男孩甲還是
男孩乙，我只看見他拿著球，重重的拍了剛來的他一下。
「是很久了。」他笑著回應，而我則是盯著他看。
後來他們一干人開始打球，因為他來了，所以有一個人換了下來。球類我不熟悉，所
以不知道他打的是好還是壞，我只是看著他們，在不停的廝殺著。
剛剛換下來的是男孩丙，我不記得他的名子，因為印象中，我們好像就只有那一面之
緣。
他往我們三個的方向走來，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頻頻灌著。
「妳們跟郭翰楊凱是什麼關係？怎麼會在這裡？以前沒看過妳們，妳們應該不是這間
學校畢業的。」那個人在卉卉旁坐下，這麼問著。
「學妹，我們是他們的學妹。高中的。」我聽見卉卉的聲音，這麼回答。
「學妹喔？難怪。等一下，學妹不是應該在台北嗎？」
「有人規定我們不能跟他們一樣，到台北唸書，或是到台中玩？」卉卉這麼頂了回去
，接著我聽見小蔚輕快的笑聲。
我還是盯著他，盯著運著球的他。打球似乎是一件很累的事，因為我看見才下場沒多
久的他，鬢角已經在微微的冒著汗。
「這麼說是沒錯啦。」他將尾音拉長，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的耳朵有時候很靈敏，讓我能夠一邊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邊聽人家在講些什麼。就
像現在一樣，即使我看著他打球，卻還是能夠聽見他們的對話。
「郭翰學長以前是唸這所國中的？」突然，小蔚這麼問。
「對阿？妳們不知道喔？」他驚訝的回應，好像不太相信我們會這麼問。
「是不知道。」很多時候我會覺得卉卉其實跟我很像，對外，常常都是一副冰冷的態
度，會讓人冒冷汗的那種。
「不過他三下那年突然轉走，妳們知道為什麼嗎？」
「嗯嗯，不知道。」小蔚搖搖頭，用著她獨特的方式回答。該怎麼說，就是她的「嗯
」不是四聲，而是類似輕聲那樣。
「果然妳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漸小，讓人覺得有一點奇怪。
「怎麼了嗎？」卉卉這麼問，這正好是我的疑問。
「沒有啊，連跟他最好的楊凱都不知道，所以我想說妳們大概也不知道吧？況且有時
候，他真的還滿難懂的。」他嘆息的說著，口氣有一點落寞。
「喔喔，原來是這樣啊。」小蔚還是用她獨特的方式說話。
接著，他們就安靜了，我沒有再聽見他們的談話聲，所以更是專注的盯著球場看。現
在的我，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吧，只能在一旁看著他。
現在想想，楊凱學長也沒有告訴我那個女生是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安慰我，要我堅強
，等過了這段傷痛之後，我就會好了。
我想是的吧，所以楊凱學長才會沒有告訴我；而我也沒有膽子向他求證。
「那個女生為什麼都不說話？」聽見他說的是我，我連忙轉身，笑了一下，又轉回去
繼續盯著球場看。
「這……」小蔚有點難以啟齒的開口。
「嗯，她是聾啞人士啊！原來……不好意思，妹妹，對不起喔。」我轉身看向他，他
撫著頭道歉著，這樣的舉動讓我的嘴角微微的上揚。
聾啞人士？這誤會真大啊。
「呃……」小蔚愣了一下，我牽住她的手，微笑著搖搖頭。
「她，沒有聾。」卉卉這麼說著，感覺的出來她在憋笑。
我又看了他們一下，才轉過身來繼續看著球場。後來我看見球場上有兩個人，球搶著
搶著就這麼撞在一起，而且兩個人還向後彈，看起來，傷的不輕。
看見這個景象後，我的心突然縮緊了一下，因為跌倒的那兩個人之中，其中一個，是
他。
他們將受傷的倆個人扶到場外，也就是我們這邊。突然兩個人離場，剛剛跟我們說話
的人只好回到場內繼續廝殺。
「ㄟˊ？妳們三個怎麼會在這裡？」我擔憂的看著他；他看見我們，眼裡滿是驚訝。
「她們跟楊凱一起來的啊，來這裡很久了。」另一個受傷的接著說。
「你現在才看到？」卉卉突然站了起來，伸出手指，指著他問。
「嗯……可能是剛剛來，沒注意吧？」他想了一下回答，這時候，卉卉的手指才收了
回去。
小蔚突然湊近我耳邊，小聲的說：「筱曉，我跟卉卉先離開一下，妳要加油，勇敢面
對，我們會在旁邊看的。」說完，她便跟著剛剛就站起來的卉卉往操場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她們沒有離開，還在附近。
然後我們就安靜下來了。我從剛剛就一直沒開口，所以現在還是沒說，只是偷偷的看
著他。那個我不認識的男生也沒說話，只是拿著飲料猛吸。而他則是四處看著，也沒有說
話。
所以我們三個人就這麼安靜著，感覺實在有點僵硬。
我從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我的多話，僅限於在大樹下遇到他的時候。再加上現在這
樣，我更沒有多話的理由，因為我什麼都不能說，怕說了，眼淚就會再度找上我。
所以安靜，便偷偷的跑來跟我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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