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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灣搭泰航經曼谷轉機回南非,曼谷飛往約翰尼斯堡的班機因機械故障延誤,9名從台灣出發轉往南非的乘客滯留曼谷,我會講英文跟泰語,在曼谷機場,泰航地勤人員請我幫忙安排乘客到過境旅館。其中一位乘客姍姍來遲,我們得等他一起出關,我心中暗自咒罵著,這傢伙長得人模人樣,懶散的態度令人難以苟同。

遲到男士 怪腔怪調

當晚住在機場的Novotel,我幫忙分配住宿及發放餐卷,叮嚀大家明早6點集合。這名遲到的年輕人走向我,給了我一張他的房卡,怯生生地說:「我叫阿文,我有聽力障礙,睡覺時得拔下助聽器,擔心聽不到Morning call睡過頭,可否請大哥明早到1248房叫我?」 
聽力影響發音,我吃力地聽著他怪腔怪調的一字一句。 
早上叫醒他後,我到餐廳吃早餐,他隨後到,坐在我鄰桌。只有我跟他是獨自搭機,我並非討厭他才沒開口邀他跟我同桌,他講話我聽不大懂,得重複問他說什麼,怕傷了他的自尊,所以不大搭理他。冷漠,不代表歧視。 
我請侍者幫我添咖啡,阿文也想喝,口齒不清的言語,對方聽不懂,無助的眼神,令人同情,我幫他叫了咖啡,聊了一會。他說兩歲半時,因為感冒,醫生施打藥劑過量導致失聰,就算戴上助聽器,也只能聽到微弱的聲音,他大多是靠讀唇語試著了解對方說些什麼。大學畢業後,到美國特殊學校進修兩年,認識一位同是聽障的南非人,這趟旅程,要到南非拜訪故友,他們彼此用手語溝通。他告訴我,台灣手語跟南非手語是不同的,他兩種手語都會,樂觀地笑著說,他跟我一樣精通外語。 

 

不懂台語 會讀唇語

聽力障礙導致無法發出正確的聲音,隔閡了溝通,朋友,少了,工作,也難了。他隨身攜帶紙筆,昨晚抵達機場時,靠著紙筆,問了好多人才找到集合點,耽誤大家的時間,深感抱歉。不知情的我,昨晚還讓他見識什麼叫晚娘臉孔,愧咎感油然心生。
其他乘客都懂台語,轉達泰航安排事項時,我大多講台語。我問阿文:「你懂台語嗎?」他搖搖頭:「只懂一點點,每次大哥你宣布事情,我都得再問其他人一次。」「你會讀唇語又不大懂台語對吧?」他點點頭。我慈眉善目地用唇語對他說:「趕羚羊,草枝擺!」他狂笑:「別問候我娘親。」
用完餐後,我們到機場報到,辦理登機手續時,因為我是金卡會員及協助安排過境旅館,泰航將原本搭乘商務艙的我升等頭等艙。我沉思躊躇,想著昨晚我誤會阿文時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我將升等頭等艙的機會讓給我鄰座乘客,空下的位置,讓搭經濟艙的阿文升等到商務艙。我帶阿文到機場貴賓室候機,他告訴我,南非行程結束後,他將開刀安裝內耳式電子助聽器,不確定手術成效如何?心中忐忑在所難免,開刀前鼓足勇氣到南非找動過手術的朋友,遇到班機延誤,謝謝我特別關照,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搭商務艙進貴賓室。
登機前,我們到商店買了些免稅品,排隊結帳時,彼此閒聊著,我知道他會讀唇語後,交談時,我都不發出聲音。前方的三姑六婆瞄著我用普通話大剌剌地說:「這男的穿得挺體面,竟是個啞巴。」
我瞪著回她:「大嬸,我這張嘴不但能說話,還會罵人。」
李歐╱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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