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樹先生》直接以超現實手法,說一個北方中國農村的黑色荒誕喜劇,帶領我們看到中國城市與農村的荒涼現實,看到人的慾望與尊嚴,脆弱與無奈。
「這是一個讓生活充滿幸福……從60到200平方,占地800畝,獨具匠心的版型設計,將給您帶來別墅的享受,對人的體貼關愛,對人格的塑造,對人居空間的拓展,幸福生活在不經意間流淌,太陽新城,我心中的太陽!」
一輛宣傳車在這個山西貧困的煤礦區開過,宣傳美好如太陽般燦爛的美夢,只是不知道這些宣傳到底是給誰聽的──顯然不是樹先生。
都說當代中國現實是一個最魔幻寫實的地景,電影《Hello!樹先生》就更直接以超現實手法,說一個北方中國農村的黑色荒誕喜劇。
平凡人物的夢想尊嚴
這部片宛如賈樟柯「故鄉三部曲」的延伸:同樣是以山西為背景,探索個人命運和農村或縣城的現實,關心一個底層小人物如何在生活中尋找夢想與尊嚴。導演韓杰確實是和賈樟柯合作過,也和他是山西老鄉,而這部片就是賈樟柯監製。但他的影像語言不是如當初《小武》或《逍遙遊》讓觀眾徹底感覺到農村的黃土撲面而來,而是乾淨、透明而詩意的(攝影是和王家衛合作過的黎耀輝)。
這是典型的中國農村:農民的土地被非法占用,開發公司在當地編織不切實際的發展夢想,一個明亮的新住宅將以奇怪的姿勢出現。
而樹先生也是每個小鎮中都會有的人物:無所事事,有點自卑,但心中也有成功的慾望,常讓身旁的人覺得他怪怪的。只是他的命運更悲慘些:他的父親意外地親手殺死了他的大哥,後來父親也去世了;然後他自己在工作時眼睛受了傷,因此被解雇,更加遊手好閒。
當他的小弟們忙著工作,問他最近如何時,他會回答說「最近挺忙的,好多人都找我。」但他不是一個真正的阿Q,而是既勇敢也怯懦的:在兄弟被惡霸欺負時,他會挺身而出;他也會在有酒意時直接跟惡霸說:「佔我們家地也不打聲招呼,你仗你姊夫是村長,裝牛b是吧」──只是,面對被打的威脅,他還是下跪道歉,但他要到房裡道歉,為了他的尊嚴。
中國城鄉的荒涼現實
他害羞地和老友討一份工作,害羞地追一個聾啞的美麗女孩。但當他靠著簡短美麗的情詩追到女孩,幸福真的來臨時,他卻不斷看到父親和哥哥的身影在他生活中出現,以致於無法做一個正常的丈夫。
但導演並沒有流俗地讓他成為一個悲涼的人物。他陷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之後,卻奇異地擁有了預知能力,而開始受人尊敬,甚至去參加礦業公司開張的剪綵。
導演韓杰說,「樹先生懦弱到一種極限的時候,會用一種極端的強烈的有動物兇猛那樣的意識,奪回自己的尊嚴,貌似軟弱和狡猾,實際上有農民骨子裡非常強韌的那種根性。其實他不是預言家,只是道破了真相。」
樹先生確實是在樹上編織他的夢,在夢中他擁有哥哥的愛,還有回到他身邊的美麗新婚妻子。義大利小說家卡爾維諾的《樹上的男爵》,男爵經歷了人世間種種挫折,帶著怨恨爬上了樹,發誓永不下來,樹先生卻是不斷上上下下他的大樹,不斷在他的虛幻與現實的世界中進出,帶領我們看到中國城市與農村的荒涼現實,看到人的慾望與尊嚴,脆弱與無奈。
(2012新北市電影藝術節,以「世界之花」為主題,4月27日起至5月13日舉行,放映來自35國共72部影片,另有星空電影院與巡迴放映,詳情上官網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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