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智能障礙的先天聾啞男子陳再進，長期離家出走住停車場。因沒錢吃飯喝酒，他手持木棍在地下通道內暴力搶劫，致兩名流浪漢死亡。昨天，陳再進因涉嫌搶劫罪在市二中院受審。雖然法庭請來手語翻譯助審，但因陳再進未上過聾啞學校且經常走神，庭審交流非常困難。
現場
庭審交流異常困難
上午10點，身材高大的陳再進被帶進法庭。離家出走多年的他，一進法庭大門就開始四處張望尋找家人，看到父親和姐姐後，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與此同時，坐在旁聽席上的陳再進的姐姐，已經泣不成聲。
現年37歲的陳再進是通州區農民，文盲。他是一名聾啞人，智力發育水平也明顯低於常人。為了能夠正常交流，法庭為陳再進配備了一名手語翻譯，手語翻譯的座位就在他的左前方。坐定後，法官提示法警打開了陳再進的戒具，讓他能夠通過手勢回答問題。
庭審程序進行得很緩慢。法官、檢察官、辯護人都特意將語速放慢，每說一句話，手語翻譯都要用手勢、肢體語言告訴陳再進。因陳再進從未在聾啞學校學習，手語翻譯與其交流也比較困難，常要站起身來，用手勢、肢體語言相互配合，做出很形象的肢體動作，才能讓陳再進理解，有的動作還要重複多次。
庭審中，陳再進不是很專心，他一再歪頭去看自己的父親，當公訴人訊問作案細節時，他幾次擺手表示不想說了。翻譯表示，陳再進當庭見到家人，情緒受到了影響。
案情
被控劫殺兩名流浪漢
據檢方指控，2013年12月18日，陳再進預謀搶劫，他在當天零點多，來到東城區天橋南大街自然博物館南側地下通道內，用一根事先准備的木棍，多次擊打在通道內露宿的47歲的李某，李某頭面部被重擊，導致顱腦損傷死亡。僅一個多小時後，他又來到西城區宣武門西大街129號南側地下通道內，又用木棍擊打在通道內露宿的一無名男子頭面部數下，對方同樣是顱腦損傷死亡。陳再進翻找了兩名被害人的財物後逃離現場。
保潔員發現兩名被害人後報案，警方根據案發地周邊的監控錄像等線索，於當日將陳再進查獲歸案。
証據顯示，被害人李某是山東人，因精神有問題離家出走。其家人找不到他，以其病故為由到派出所注銷了戶口。另一名被害人至今身份不明。
稱沒錢又想吃羊肉串
通過手語老師的翻譯，陳再進告訴法官，他不認識兩名被害人，搶劫是因為沒有錢了。他認罪，以後不會再打人了。
陳再進在警方供述稱，“我想喝啤酒，想吃羊肉串，但兜里沒錢。”案發當晚，他在綠化帶支撐樹的一圈木棍子里抽出一根，放在自行車上，找了兩個地下通道，用棍子打了里面躺著的人，翻出錢來，還找到一張銀行卡。
警方的訊問筆錄顯示，陳再進回答民警問題時，不時扭頭看牆上挂的鐘表，比劃著說想回家。對於打了幾個人等具體問題，他沒有回答，反複表示“打人不好，再也不打人了”。他還曾低頭哭泣，也會顯得不耐煩。
手語翻譯說，陳再進被抓獲後，警方曾帶他去指認現場。陳再進到達兩處現場，都立刻下跪磕頭。
不足以對其從輕處罰
根據司法鑒定，陳再進為輕度精神發育遲滯，實施違法行為時受智能障礙的影響，辨認控制能力削弱，為限制刑事責任能力。
陳再進的辯護律師希望法院從輕處罰，給陳再進一個悔過的機會。
但檢方認為，限制刑事責任能力要承擔刑事責任，陳再進雖然又聾又啞，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但陳再進作案手段極其殘忍，而且在這次行凶之前，他曾經因為搶劫被判處刑罰，屬於累犯，人身危險性和社會危害性極大，不足以對其從輕處罰。
此案沒有當庭宣判。
追訪
兒子老出走根本看不住
陳再進的父親告訴記者，陳再進從小不聽話，沒法教育，“說多了就用頭撞牆，打自己、咬自己”。從1995年開始，陳再進就不分白天黑夜往外跑，也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偶爾回家呆兩天。2010年到2013年，陳再進失蹤了3年，後來是海澱分局通知，他們才知道陳再進坐牢了。
卷宗材料顯示，陳再進有過不止一次前科。2003年5月，他因盜竊罪被西城法院判處有期徒刑10個月;因搶奪於2010年7月被海澱公安分局行政拘留14日;因搶劫罪於2011年1月被海澱法院判處有期徒刑3年，2013年7月刑滿釋放。
陳父說，陳再進2013年出獄後，回過家，但還是經常走。當知道兒子惹出命案，他又痛心又無奈，“我根本看不住他。”
據悉，陳再進離家後一直在天寧寺一帶流浪。
專家
殘障人士應多接受教育
北京師範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暨法學院副教授彭新林稱，此案發生暴露出面向邊緣群體的社會救助機制、監督管理等方面存在缺失。殘聯、民政等部門應當加強對殘障人士的救助，如及時送救助站、送養老院或福利院等。對於具備一定工作能力的流浪乞討或殘障人員，應介紹適合他們的工作，並將救助工作經費納入同級財政預算。
對於聾啞等殘障人員，彭新林建議教育部門應當加大財政投入，通過減免學雜生活費、發放生活補助等方式，鼓勵和幫助他們接受教育，讓他們學習文化和法律知識，習得基本謀生本領和職業技能，能夠自力更生、適應社會，從而抑制和消除犯罪衝動，減少犯罪的發生。
京華時報記者裴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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