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rnando Chiu-hung Cheung 寫於 2012年7月4日 10:03


「我出身社工界在80年代初,那時社會氣氛很正面。還記得有電視劇叫北斗星(無線電視1976年劇集),港台電視節目獅子山下亦有好幾集提及社工。那些年,我地做社工好鬼自豪。我們代表著幫助弱勢社群,代表著正義能量。」



「那時是羅曼蒂克的時候,雖然70-80年代社會還是貧窮,但真正是有種獅子山下精神,互相關懷的氣氛。各種非政府組織,有自己的理念,可能是教會價值,或者是照顧鄉里,扶助弱小。雖然當時社福制度不是很完備,但這些組織回應社會需要,發展各種服務。而政府亦樂意有非政府機構的存在,隨著社會經濟資源增多,政府就進行撥款和服務標準化。那時社福界很蓬勃,欣欣向榮。整個社會是一心搞好服務,把最好給最有需要的人。當時的氣氛,社會運動和社工的理想是活出來了。」


「那時候,政府和非政府組織是伙伴關係,當時大家有傾有講。例如港英政府就有白皮書政策規劃,是很好的。那時,社署、社聯、大小社福組織、服務使用者等,會一起就不同範疇每年交流意見,制定計劃。例如就社會需要設立新服務,服務的人手,資源,理念,實行方案等。這種規劃,是民間、政府和服務使用者一起參與制定的,有理性、透明度高。大家都知道未來社福發展的方向。」


「以前社工的自由度很大。我記得,以前我在青少年中心,我曾經組織青少年聯同街坊一起遊行,反對九巴加價,又曾經在青少年中心舉辦關於反對中三淘汰試和文革的討論。現在青少年中心若搞遊行,是難以置信的。很多社工不敢上街,甚至覺得上街是破壞社會秩序,不合乎社工價值。但回想以前,不少社區發展工作,是涉及帶領街坊爭取他們應有的權益,甚至對抗不公義的制度。」


檢討現在:專業迷失,社福界商業化


「現在我們的專業是迷失的。我們被一些利益團體,如大型非政府機構支配了,以往社工可以透過社聯去跟政府集體談判,又因為一筆過撥款而失去了這種商討的力量。在這種形勢下:政府變成大購買者,非政府機構成為承辦商,整個社福界沒有藍圖沒有規劃沒有開放的溝通平台。」


「政府為何不肯和你民間規劃呢?因為要把社會服務非政治化。本來討論社福出路是一個理性過程,現在把權力收回中央,政府講到明不會像回歸前般用白皮書,她會在「適當時做適當的事」,但其實是不想和民間分享她的權力。以往有計劃,政府承諾了要做的就要按時去做,權力被限制。現在按她的時間表,喜歡推多少錢多少服務,成為了政治決定。現在推新服務,目的可能是用來回應一些人的投訴,而發放資源的準則是親疏有別,又或者用來做一些對政權管治有幫助的事。」


「政府會無情情突然宣布有一個新的服務,然後拿一舊錢出來讓『大家啄啦!搶啦!』於是各機構成為大家的競爭對手,每個機構會把自己服務的成功之道視為『商業秘密』,大家互相壓價,明明是蝕本的,也要『鬥陪嫁妝』搶合約。但結果因為價錢太低了,要一邊發展自負盈虧的『中產服務』來增加盈餘來補點,或者要求社工兼任多職,攤分開銷。」


「在一筆過撥款和競投計劃的遊戲規則下,社福走向市場化,機構必須走壟斷化的方向,在服務資助和範疇上拿地盤,擴張,建立自己的皇國,務求不讓被人大吃小,被侵吞。今天機構和商業機構分別不大。社工的工作不是行公義,彰顯社會價值,而是一天到晚搞行政做宣傳公關搵錢,做文件填標書。」


「於是,機構和社工的關係變得很疏離,就像判頭和建築工人的關係。機構要求社工:『你總之要死掂畀我,你死唔掂呢,我就唔要你。』社工的工作環境極不穩定,沒有長期工,只有合約。沒有升遷機會,沒有前景。社工的工作亦割裂了,強調工具性,講效率。社工的工作化成一件件的工序。今天服務使用者有困難,要找社工不容易,要預約。即使是約見了,也可能是按規矩處理,僅僅做完我這個工作便算。為了回應政府對數字的要求,我們寧可去做一些易「報數」的工作,也不去把服務使用者當成一個人,全面地關顧他各方面的需要。」


出路:回歸群眾,尋回專業自主


「我覺得出路在群眾那裏。社工一直相信,「由下以上」的理念,即是群眾的力量。社工精神,就是希望到了最後,自己會不見了,受助者已不再是受助者,自己站起來了。」


「近年一個令我覺得回歸社工基本精神的例子,就是社區重建。例如灣仔喜帖街重建事件上,我們看到個別社工出來組織街坊發聲,甚至發展至最後出了一個民間重建方案(h15啞鈴方案),雖然最後他們都輸了。但他們輸得轟轟烈烈。至少今日市區重建區,已受到灣仔個案的影響,不能再像以往一樣亂來,忽視在地居民的需要。」


「當然,整筆過撥款,社福界市場化,是重要的制度問題,我們需要處理。但是要向社會人士交待『一批過撥款』的問題,容易被誤解為『社工權益』,難以令社會人士明白。所以,我傾向回到服務使用者作為起點,讓他們發聲,指出社工人手流失令服務質素下降,先令社會明白,才能使制度改變。」


「現階段,我是希望社工自己要有一種醒覺,帶到服務使用者那裏,通過組織他們,讓群眾充權,一起參與社會運動,再由群眾把不公平的制度推翻,推動整個社福界進行改革或規劃。」


「我明白社工現在面對的各種難處,工作不穩定,工作量大等。但我想強調,社工的專業在於我們的『自主』,每一個社工有一個價值,有一種警覺性,是不應該受到機構的利益,或者政府的利益所左右。我們除了提供服務之外,也要改善社會的政策,維持公義的制度。我們要有這種警覺性。我經常叫大家『反叛點』,不要老是跟隨政府或機構或上司的指示。你要清楚自己的價值和工作方向,亦要向服務使用者提供清楚的資訊,讓他明白制度上有何不公義,然後在各自的崗位發揮,集體進行抗衡(Collective Resistance)。」


「我的願景是想看見一個強壯的公民社會,裏面有非政府機構,也有很多自助組織,群眾團體,各自有角色。很多的人本服務,不是再只由大型的機構壟斷。每個社區有自己精彩的地方,而社工是促進者,一個中間人,去鼓勵,去促成居民在社區裏,有自主獨立的精神。」


「我想跟每位社工說:社工行業的本質,是社會的改變因子。無論我們是Small Potato小角色還是機構主管,我們也主宰著不少力量。我們的天職就是去組織群眾,把弱勢,沒聲音的群體帶出他們的聲音。無論如何,只是有心,有這種火,其實我們就會逐漸把理想實現。」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knz3K2FU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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